很快,多尔衮的尸体连同那些战死的、自杀的正白旗将士尸身都被拖了下去,大帐附近除了地面的血迹告诉活着的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杀戮,一切又同杀戮之前般平静。
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黑暗的一幕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消逝,阳光也带走了八旗内讧给满洲士兵心中留下的阴霾。
蒙八旗那边果如罗洛浑、硕塞他们猜测的一般,自始至终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营帐中,并没有加入厮杀的满洲任何一方。
大帐那边尘埃落定之后,蒙八旗的将校如释重负的前来参见二位多罗郡王,并同满洲八旗的将校们一起跪接了朝廷颁令议和出关的圣旨。
这些个蒙八旗比满洲人更盼着出关,因为他们的损失比满八旗更大,前番庆都之战,蒙八旗主力在明安达礼的带领下可是差不多全军覆没了,如今营中蒙八旗不过十来个牛录三千来人而矣。
其实这道圣旨就是硕尔惠从瓦克达手中拿到的那张黄绫圣旨,但旨意上却没有诛杀多尔衮的内容。
硕尔惠是“矫诏”,假借朝廷之名诛杀多尔衮,但现在谁又会深究此事呢。
议和出关最大的绊脚石已经搬除,接下来便是要同顺军具体谈判了。
在瓦克达的建议下,硕塞以满洲多罗承泽郡王的身份与其一同前往顺军大营,除交验多尔衮级外,便是就清军出关的路线同顺军详谈,同时希望顺军方面能够提供清军一些粮草。
硕塞一行打营中出来后就现顺军似乎增加了不少人马,硕塞不禁有些怀疑。
瓦克达劝他不要想,朝廷同太后、皇上的銮驾都出北京城了,顺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北京,现在巴不得他们赶紧出关,哪里会节外生枝。
还是在上次的帐篷,陆四接见了硕塞同瓦克达,在正式与满洲人会谈之前,陆四让祖可法核验多尔衮的级。
祖可法忙上前从瓦克达手中接过木盒,打开来看里面果有一颗人头,也不嫌血污小心翼翼将人头取出,再三端详之后肯定的朝闯王重重点头,声音略有激动道:“是多尔衮,没错!”
陆四看了眼那脑袋光秃,看着依稀有些英气的级,轻轻点了点头,心道多尔衮其实也没什么冤的,因为就算他现在不死,也顶多再活三年多。
所以早三年走,晚三年走,也没多大区别,反正多尔衮活着对大清真的没好处。
比如陆四就准备过个七八十年就走,不带一丝遗憾和留恋,干脆利落的走人,省得糟蹋粮食。
硕塞不知如何称呼面前的顺贼闯王,叫陛下吧,此人并未登基,叫殿下吧,似乎有些与人家大顺国主的身份不符,思来想去不知怎的想起从前看过的几份奏疏,上面说贼为陆四天王,当下便道:
“天王,我国与贵国既已达成和议,从此两国交好,彼此不寇扰...我等现奉国主谕令班师出关,贵国当按和议所拟诸款给予我军方便,却不知天王准许我军自何处出关,又是否可为我军提供出关所需的粮草?”
天王?
陆四觉得这称呼有些晦气,当场就有些不快,袖子一挥,朝那满洲的年轻郡王颇是不高兴道:“和议诸款我并未细看。”
“这...”
硕塞朝瓦克达看去,后者忙将离京时携带的顺清议和协定书复本取出。
“此北京和议相关条款,请天王过目。”
瓦克达不敢直接上前将议定书呈上,因为那样有刺杀之嫌。
祖可法忙从瓦克达手中接过议定书,双手呈于闯王。
陆四接过,却是看也不看,就将此协定书一撕为二,随手扔在地上,口中说出一句话来:“所谓和议,不过是战争的暂时中断。现在,战争,又开始了。”
说完,起身看向惊愕的硕塞同瓦克达,冷笑一声:“你们在关内杀了那么多汉人,屁股拍拍就想走人,是我傻,还是你们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