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并不大,这就注定满洲人能够找到的裹腹之物屈指可数。
饥饿,成了满洲人的天敌。
望着山下连营的顺军帐篷,两白旗的将校们都有穷途末日之感。一处处山坡、山凹中,侥幸活下来的满洲男女老少互相依偎着一动不动。
平静,有的时候也是活下去的办法。
因为,可以减少体力的消耗。
可以让肚子叫的不那么响。
固山贝子尚善是镇国公费扬武的儿子,他的祖父就是被太祖奴尔哈赤杀死的弟弟舒尔哈齐。郑亲王济尔哈朗是他的六伯,太宗年间被圈禁致死的贝勒阿敏则是他的二伯。
尚善原是同他姑姑额实泰一起的,并负责保护姑姑的安全,这也是他六伯郑亲王交待的事情。可是姑姑额实泰在香河遭顺军袭击时不幸被杀,死的时候大叫让侄子尚善赶紧走,不要管她。
每每想到姑母惨死的那一幕,尚善的心就跟被刀剜过一般。小时候他的父亲费扬古经常随军出征,可以说是姑姑额实泰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姑侄间的感情比母子还要深厚。
姑姑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努力活下去。
尚善带人翻遍了半个山头,也仅仅找到了一筐果子,射到了一只野兔。他只拿了一颗果子便叫人将剩下的送给那些妇孺,野兔则叫人剥了皮准备烤熟后拿给受伤的豫亲王。
刚烤好,妻子纳喇氏就抱着儿子门度过来了,看着妻儿不住咽动的喉咙,尚善叹了一声从烤熟的兔子身上切了一条腿下来。
虽然没有油,也没有盐巴,可是喷香的兔子肉却让纳喇氏同儿子门度狼吞虎咽,母子二人是真的饿了。
“阿玛,我还要。”
小门度可怜巴巴的看着父亲手里的兔子肉。
“你们先过去吧。”
尚善没有再割肉给儿子,这只兔子本就不大,剥了皮后估计也就一斤多重,再切些给妻儿,豫王叔那里吃什么。
纳喇氏很懂事,默不作声的将儿子抱到一边,可等丈夫走后,她却放下儿子去捡起那块被丈夫丢在草丛中的兔皮,仔细的拿匕去刮兔毛。
这块皮,其实也是能吃的,虽然嚼不烂。
半路上,尚善遇到了红带子韩岱,入关那会韩岱曾在兵部主持堂务两年,卸任后改为镶白旗固山额真,不仅是摄政王多尔衮的亲信,也是豫亲王多铎的心腹。
“豫王的伤得尽快医治,否则怕...”
韩岱眉头紧皱,豫亲王伤并不重,却是顺军的铳子打的,那铳子本就有毒,以往八旗将士中铳之后都是要马上将铳子挑出,不然肯定会溃烂生脓,好点的断条胳膊保命,不好的是连命都保不住。
尚善也知中了铳子麻烦,问题是随行人员中没有郎中。
“等见过豫王叔再说吧。”
眼角瞥见的一幕让尚善心头更是沉重,竟是一个几岁的娃娃正将一团草往嘴里塞。
而她的额娘就在旁边看,丝毫没有阻止。
二人来到豫亲王所在的山洞,便现豫亲王脸色已是苍白。
“难为你了。”
见到侄子尚善送来的大半只兔肉,多铎微微点头,只切了一小块就将兔肉拿给女儿阿灵让她与妹妹东莪还有弟弟多尼他们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