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华宫内,皇后坐在玫瑰椅上,轻轻叹了口气,对坐在绣杌上的冒夫人道:“这阵子过年,我忙得也没能和你单独说上几句话,唉,你或许也听说了,十二借着金氏做寿,把小十七留在他府上了,眼下还让骆寿眉开了学堂,又让董家二房的嫡长子做了伴读。”
临江侯夫人高氏便是楚国公嫡长女,冒夫人是她的继母。然而楚国公府早已日暮西山,临江候府却是蒸蒸日上,娘家能帮到高氏的并不多,楚国公已经老迈,世子又已去世多年,他偏又临老入花丛,娶了比女儿还小上几岁的冒清浣做继室,虽是赐婚,可对于高氏而言也是很别扭的一件事。因此,高氏和这位继母少有来往,董家二房的董楠给十七皇子做伴读的事,冒夫人还是从金家东府大太太聂氏那里听来的。
“妾身也只是略有耳闻,今日进宫正是应了此事,十七殿下一直养在您的膝下,睿王爷也是知晓的,怎会忽奇想,把他接到自己府里的,妾身实在是想不明白。”
皇后又叹了口气:“本宫从那小祖宗嘴里连半个字也问不出来,就把金氏叫过来问了几句,可那金氏小小年纪,嘴巴却是爽利得紧,硬是把这事引到子嗣上了,本宫初时也觉言之有理,过后却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这哪有小叔子去给嫂子招儿子的事,亏那小丫头脑子转得快,把本宫也给转进去了。好在她后来给本宫交了底,本宫听着倒像是为了十二。”
冒夫人眉头微微蹙起,先是怔了怔,紧接着便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睿王妃虽是不俗,可年龄摆在那里,她能有多少算计,想来这是睿王爷的幕僚们想出来的,睿王爷是借着王妃之口。让您安心呢。娘娘有福,睿王爷是孝顺的。”
皇后用帕子擦擦眼角,炯炯有神的凤目此时有一丝迷离:“咱们两人活到今天,还不都是为了他。他孝不孝顺都无所谓,只要他能明白咱们的苦心。对了,他去年拿了多少银子?”
冒夫人微笑道:“去年王爷大婚,又要修园子,开销大了点。临近年底,我兄长又给他送过去十万两。”
皇后点点头:“你给冒世子说一声,他的银子不能都给他,总要留出来一些,真若是有那么一天,这银子是万万不能缺的,皇子皇孙们自小就不缺银子,大手大脚惯了的,这会儿自己会赚钱了,还不就是可劲儿的花。本宫是怕他把银子都给折腾进去。等到那个时候,本宫就算还没进皇陵,也已经有心无力了,想帮他也帮不上了。”
见皇后忧心,冒夫人连忙宽慰:“各人都有各人的福气,就像以往,您不是也没想到,王爷会娶了金家的女儿,那金家是靠什么起来的,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再说。万岁身体康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金家也早就换了当家人,这从龙之功哪有嫌多的。”
皇后道:“聂氏那里。是不是给你吃了定心丸了?”
冒夫人便笑道:“那聂氏可不是一般的商贾,她的眼光毒着呢。一年前我曾用金家老祖宗金仕林的事试探她,她当时说的是金家虽是皇商,可当今天子早就不记得有这一号了。可前一阵她的口气就变了,忽然和妾身提起她的两个嫡子,说他们有家祖之风。您看,这聂氏还是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