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纷纷,掩映寂寥孤峰。红颜已逝,徒留生者余悲。笛音幽冷,尽叙无限哀伤思念。重回道门的任云踪,满心唯剩寂寥惘然。
“临终前能再见任道长一面,净掌教走得十分安详。”
蓦然,一阵细碎脚步,打断道影沉湎。焚香三拜以为悼念,闻人然道:“历经千磨万难,双方死伤无数。天之佛以一己之死,换来化干戈为玉帛,更显弥足珍贵。”
“欲界虎视眈眈,令人无法安枕。若不及早解脱人力,难免其有机可乘。兄长之仇,吾虽难以释怀。但对至佛之牺牲决断,吾也不得不心生尊敬。”
放下手中无幻笛,任云踪偏身看向来人,语气复杂道:“其实,魔父一直要的是一个答案。可惜大哥的自尊与野望,不允魔城屈败。”
“或许吧。”
人死如灯灭。不准备再计较他化阐提的作为,闻人然转回正题道:“不论如何,你选择再次回到登道岸,对大家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师尊与无幻不在,吾得尽到吾的职责。虽然道身功体已失,从头再来顺便回半生修行,却也算是颇有所得。”
眼含脉脉温情,任云踪凝视面前新坟,眉宇之间不存往昔纠结,仅余一派宁和谦柔之色。沉默数刻,忽见一道矮小身影急急而来,引起场间二人注意。
喘着粗气站稳脚跟,奉丹拍着胸口道:“任师弟,灵灵师叔她要闭关了。仙耆请你去主持。”
“呵,闻人先生,清吧。”
须臾怔神回魂,任云踪若从回忆重返现实,掸去沾肩尘雪,返身单手伸邀闻人然,一步一步走下故地。
西山雪冷,温情犹在。白梅落身,无觉往昔凄寒,仿佛伊人仍在,遥寄漫山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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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道岸的事情了结了?”
“谈不上了结,不过是去问候一番罢了。”
十天的时间不长不短,自如来之巅一役谢幕,善后的事宜至此已告一段落。而从西山半峰雪赶到非马梦衢,闻人然也无寒暄闲心,开门见山皱眉直问;“你把鬼瞳交给堕神阙,就不担心养虎为患?”
“鬼王之事难免波折,但却不得不为。”
虽说尚存顾忌,无梦生显然已有定见,不紧不慢地回道:“原本借恶鬼三凶之疑,让中阴界牵制妖界,不失为一个方法。不过,吾观中阴界灵狩缎君衡脑思活络,对其养子又关切异常,未必会与妖界冲突。”
“所以,你就选择送一个顺水人情?”
面上全无意外之色,闻人然点头追问道:“恶鬼三凶是什么?”
“恶鬼三凶,分为鬼手、鬼言、鬼瞳,乃是百妖路上代凶妖鬼王所有……对了,佛体内鬼力被你借机分离,近日你得时时警惕,其中之一的鬼言恐会由你而成。”
“怎么成,杀了我?”
“唔,如果妖界有那种能力,这当然是一种手段。”无梦生坦然承认,紧接着开口说,“当然,吾并不希望鬼言太快回到黑狱。在双方信任建立之前,堕神阙必对我诸多提防。而鬼王的危害亦须从长计议。”
“这些都不重要。你有欲界的线索么?”
“你不是已找到金狮壁窟?”
“第一次去过之后,再去已是荒地。除了一地狼藉,并无其他有效的信息。”
“他们有了戒备,自然会设法转移目标。”
无梦生沉吟道:“可惜了。天之厉复生事起突然,致使功亏一篑。如今再要追踪只能慢慢摸索。”
“听说天之厉死了?”
“宗岩禄主亲自动的手。而在圣魔大战告一段落之后,海蟾尊已回归方丈雨卷楼。”
“手刃了天之厉?”
闻人然眨眨眼睛,若有所思道:“这人城府不浅,竟在最后也不露半点马脚。若不是此间无暇旁顾,我一定差个水落石出。”
“嗯……此时不宜节外生枝。海蟾尊思退,我们目前亦无必要逼虎伤人。”
无梦生就算有意挖出最后的厉族卧底,但连邪九世都已伏诛,剩余之人也难兴风作浪。而海蟾尊为人机警,一再调查无有结果,难免本末倒置。
思绪一定,闻人然道:“戚太祖露面,我担心他已将金狮币交给了欲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