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底层婢女水莹儿被处死,对宫无后而言烟都内值得关注的人事物,除了恨之入骨的古陵逝烟,只剩下贴身仆人朱寒与师兄西宫吊影。而今尸骨未寒的亡人被推送至软红十丈外,不出大宗师所料,果令早已难忍烟都压抑的宫无后独自仗剑复仇。
不过,古陵逝烟如此作为,自不是为让宫无后白白送死。不等丹宫深入欲界据点与涯十灭分出生死,即见昆吾古剑凌空斩落,救人于亡殆关头,毫不犹豫抽身远遁,将受伤不轻的宫无后带回烟都。
跪落冰楼的石板地面,再无往日的暖心问候。回响宫无后耳畔的,仅剩下毕生最恨之人的无情冷酷:“要替吊影雪恨,你现在的能力还不够。”
“杀你呢?”
若非眼前人汲汲营营,西宫吊影本不会死。恨意累积,终至极点,宫无后垂苍凉一笑,下一秒,朱虹剑倏尔倒转,刁钻毒辣疾刺大宗师心扉,尽是势在必取。
但对宫无后叛逆反噬之举似乎早有提防,古陵逝烟冷眉不惊,抬臂右手并指一夹使得朱剑纹丝难动,再睁眼罡力猛一倾吐,顿令宫无后无功而,跌地大口喘息。
“好徒儿,你的血泪之眼还欠火候呀。”
“呵呵呵呵……”
“恨吧。如果你的恨,能让你打败吾。古陵逝烟乐见其成。”
内陷皮肉的指甲,掐出深深血痕。宫无后一言不答,只欲将愤火化作进步的动力,用于挣脱禁锢性命的一切阻碍。
经此一役,不仅压伏蠢蠢欲动的宫无后,古陵逝烟更将与欲界争斗的消息放出,用于表态烟都立场。见宫无后情绪渐趋稳定,大宗师遂将人丢在软红十丈门外,随即飘然而去。
烟都情报不久传入冰楼,霎时消除众人泰半怀疑。冰王玄冥氏沉吟道:“古陵逝烟老谋深算,绝不会不清楚欲界现今如日中天。纵集烟都所有人力也难犯其凶威。但,宫无后与欲界掌命搏死一战,新仇旧恨下等同断绝双方联盟可能。如此一来,烟都往后只有紧密团结在四奇观周围,否则将难面对欲界反扑。”
“所以,大宗师如是内心有鬼,就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不肯放弃任何一丝追查杀弟真凶的线索,朝天骄忍不住质问道:“难道不会是古陵逝烟忌惮一剑风徽,刻意反其道而行,从而打消我们的怀疑?”
“一剑风徽胜得了欲界那人么?”
“这……”
虽然同怀不解,玄冥氏作为局外人还是更为冷静,续又说道:“四境功体相生相克。杜舞雩对上古陵逝烟,确有绝对的胜算。可是你我皆知,一剑风徽作风流于优柔寡断,未必会对大宗师下死手。与此相反,从欲界重归台面连续的行动观之,主事者杀人干脆果决,将成烟都最大威胁所在。如果是凤座你,你会选择与谁为敌?”
“身为一方之主,吾不能为一时激怒,而令族民落入险地。”
“那,难道古陵逝烟就无此顾忌?”
“他刻意自证清白,同样能换到你我的信任。欲界再强,难道还能一气歼灭整个四奇观?”
朝天骄转念又想出一个理由。玄冥氏却不由苦笑应答:“怕只怕,我们现在同样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你是指……妖界?”
若非亡弟之恨冲昏头脑,朝天骄断不至忘记当前死敌,而得玄冥氏提醒,登时醒悟古陵逝烟与他们抱团,并无实质的利益。
疑云稍散难解杀亲至仇。朝天骄却亦无可奈何,望向玄冥氏道:“多谢你的开导,但我还是怀疑……”
“料敌以宽,怀疑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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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推测合乎情理,冰王也未放下戒心。但对玄冥氏与朝天骄来说,怎样应对妖界的威胁,才是当下紧迫要务。
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暂令意琦行失去战力,鬼荒地狱变本欲乘胜追击,顺道一一剪除武道七修。未料短短几日工夫,丘山百妖路的整体架构,竟因两名大妖的回归,而生颠覆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