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雄山,疏于打理,入目芦苇丛掩百丈凌峭。纷杂景象之中,愈显闲云野鹤,不拘外物之高趣。但在隐约之间,地上散乱倒叠的酒坛,却反衬出世外高人,正为亲殒命之伤情。
“你来了,倦收天。”
蓦然,周遭山风一寂,如止难抒哀悼。慕峥嵘一把抛去手中深色酒坛,眸中醉意陡转冷厉。
异识侵染而不自知,雄山东羽自恃修行深厚,仍是执意出约战,急欲一雪胞弟血仇。而虽占尽道理,名剑无名移步踏近,亦不愿妄动干戈,开口还是平静劝说:“东君名传道界,谅非蛮缠之人。令弟之事,吾深表遗憾,却也给过他重来的机会。”
“又如何?我敬你北芳秀是条铁铮铮的好汉,才以公义为重。逆海崇帆闹事,我已忍让许多。欲界如今又改换作风,你再无理由避让。大局,我未失;小恨……你须偿!”
字句有理,不做退让,慕峥嵘沉恬之态隐透嚣狂,不允北芳秀回绝。眼见势无转圜,倦收天默立片刻,兀然解下背后名锋,沉腰起式:“请。”
“你在小看我?”
“成就倦收天者,不只是剑。”
“呵,勇气。”
率性随心,不复争辩。慕峥嵘眼光一寒,先声夺人重掌。八卦走若行云流水,全身一至似游龙,翻若鹰撩无痕迹,提、踩、摆、扣绵绵不断,分寸不离倦收天要害,尽显宗师气象。
八卦掌攻守一体破绽稀微.倦收天泰然自若,臂展形意太极以应,刚柔并济稳扎稳打,招架拆合不落颓势。但察慕峥嵘不留余地,倦收天心下凛然间,却也为对手精神担忧,再道:“东君,你走火入魔了。”
“走火……哈,动得了慕峥嵘之心吗?”
恳切劝词无用,唯有拳掌来回更险,紧锁方寸生死。而在二人为私仇交锋之际,遥在道真烟雨斜阳的原无乡,亦逢莫名杀劫袭身。
“掌运星河定布,开肇渊古禁祸。寰宇无圣,创罪唯吾!”
碧绿晶元萦绕掌间,觉知倦收天被调虎离山,为求彻底收服慕峥嵘,创罪者当即杀至,欲除双秀之一斩绝道真巧夺无极变,气势汹汹凭空而降。银骠当家凝神戒备间,山腰之下霍来雷耀刀光,心绪一分奇招随出。
“原道之初·剑济天下溺!”
双手幻变烁亮银忙,原无乡沉念定气,先接悍刀来袭。但在两人交接一瞬,创罪者毫无旁观打算,举臂平托罪灭黯能,摧枯拉朽灭顶推落,立将据点精巧摆设尽化灰粉。立处风暴中央,银骠当家纵为道真顶峰,却也不敌二人夹击,顿时唇齿见红!
“呃,你们是……”
“下地狱问阎王吧!逆刀戮神·裁杀!”
创罪者趁机伤敌刹那,裁罚者得势不饶人,全无废言意愿,下一杀招应声上手,刀刃怒卷刺目电闪,疾驰废墟断石之间,眨眼凌空一跃,俯身劈斩而下。不明两人杀意何来,原无乡勉励以对,银骠玄解变剑为盾稳护胸前,生生接下残暴之刀。
然而顾此失彼,创罪者竟以脚踩水风行步,施展奇形身法避过银骠当家视线,饱满邪功暗藏异识潜藏之力,移形换影挪至背后,轰然一击正中其腰眼,登令战况雪上加霜。
“纳命来罢!”
道消魔长。黑邪之气异识影响,引银骠玄解原石躁动,竟生一股久年恨意,使得原无乡莫名头疼欲裂。而在创罪者辣手决杀、岌岌可危之际,高天之上忽响异兽威吼传彻方圆,旋即风云突变,乌霾掩空。
“策万鬼,吞天下!”
“裁罚,先躲。”
沉闷黑暗之地,蓦来朗啸之声。沛然清气不分正邪,浩浩荡荡罩向地上三人。创罪者觉察威胁,立即高呼同伴躲闪。电光火石间,仅一掌轰隆扑地,天崩地裂,尸骨无存,只闻爆动惊世,烟雨斜阳登成荒芜,再不见银骠当家傲立之姿,仿受挫骨扬灰之刑。就连躲闪不及的裁罚者,也在雷霆掌气波及之下,引动内伤反复!
不过,就在创罪者运力提元,待替裁罚者压下伤势之际,陡然显现的巍然霸影已挟神鬼莫测之能,双掌平平直落二人胸前。迫于无奈,创罪者、裁罚者沉声一吼,联合彼此元功,共抗云中兽浩荡威势。短暂肢体碰撞,伟力横扫八荒,乍闻闷然一哼,赫见裁罚者伤上加伤,屈膝半跪向云兽。
“一招不死,是你们的幸运,也是你们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