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知道这事,至少没从我这里得知消息。”来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熟练地剪开雪茄头,却没有马上掏出火柴。
希尔公爵从桌上拾起火柴盒,走到第五代威灵顿公爵旁边坐下,一边说话一边帮其划燃火柴:“这是一件令希尔家族蒙羞的事情,真不知陛下听了会怎么想。”
来者盯着希尔公爵手中静静燃烧的火柴:“这对威灵顿家族何不是奇耻大辱?”
希尔公爵皱了皱眉头,强压着情绪解释道:“就我所知,夏洛特也是受了他人蒙蔽。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威灵顿家族一个交代。”
威灵顿公爵虽未摆出嚣张跋扈的架子,气势却明显占了上风,眼见希尔公爵手里的火柴快烧到头了,他才往前一凑,勉强点着了雪茄:“这是绑架,无耻的强盗行径,是对大英帝国的蔑视,是挑衅!全世界也只有狂妄的德国人有这样大的胆子,您说呢?”
希尔公爵当即一怔,紧接着附和说:“确实狂妄至极。”
“话说回来,我也曾见过那位德国王子一面,相貌英俊、口才出众,德国人视之为几百年难得一遇的造舰天才,也难怪女士们不分国界和年龄的痴迷于他。”
希尔公爵没有马上接话,他起身回到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未开封的精致木盒,打开,取出一支浑圆粗大的雪茄,慢吞吞地剪开雪茄头,借机思虑一番,言道:“这些年来,德意志国力日盛,霍亨索伦王族声威渐增,以至于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摈弃与英国的传统合作关系,转而走向竞争与对抗。看看现在的英国舆论,德国人是多么的不受欢迎。就算两个国家还没有成为宿敌,而皇室之间的血脉联系依然存在,希尔家族也绝不会同德国人联姻,哪怕对方是显赫无比的王室成员。同时,话也说回来,我们确实对威灵顿家族心怀敬慕,可婚姻不同于生意,只有在他们两个年轻人都认可彼此的情况下才会最终结合,如若不然,我们也无能为力吧!”
威灵顿公爵冷冷一笑:“您说得一点没错,两情相悦才会有美满的结合,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我们有理由担心夏洛特-希尔小姐已经彻底迷上了那个德国人,才会毫无反抗地登上飞机。那样的话,就算把她人带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希尔公爵顿时怒目圆睁:“只要她还承认希尔这个姓氏,就必须服从家族的意志。等她回来之后,我们自会让她清醒过来,这点阁下无须担心。”
威灵顿公爵毕竟是军政界的老手,他脸上的笑意转眼变得和善起来:“我与阁下相识已有四十多年,一直以来彼此坦诚、相互信任,若能顺利联姻,这段插曲便不必再提。坦白说,威尔对夏洛特的爱慕之心让我非常感动,相信婚姻能让他迅速成长起来,以他的潜质和能力,完全可以在政界成就一番事业。”
希尔公爵勉强挤出苦涩的笑容,到了他这样的年龄和阅历,看人识才的能力多少还是有的。威尔利斯-威灵顿能有多大的潜质,他心里清楚得很,婚后能够踏踏实实为人就不错了。虽然有些残忍,但与其让那个德国王子毁了希尔家族子嗣后辈在英*界的前途,不如让夏洛特接受这段政治婚姻,还不必担上成为战争寡妇之虞。
“顺道说一句,来这之前,我已以私人名义请罗伯茨勋爵施以援手,陆军所属的气球和飞机将在诺福克郡展开全面搜索。另外,我还给现任法军参谋长迪巴伊将军去了一份电报,如果有德国人驾机飞越英吉利海峡,请他以涉嫌间谍活动予以扣押,并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哦?”希尔公爵抬眼看了看对方,这与其说是考虑周全,不如说是人脉更广、手腕更强的体现。
“好了,我还要赶回温莎镇去,希望今天之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威灵顿公爵起身说道。
尽管底气不足而落于被动,希尔公爵仍拍胸脯说:“请放心,只要一有消息,我会立即派人通知您的。”
来者离开之后,希尔公爵在自己的高靠背木椅上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事态展的各种可能。想到那个德国王子向来不是循规蹈矩之辈,这些搜寻拦截措施未必能够收效,他猛地站了起来,踌躇片刻,终于还是给那个久未联系的老朋友打去电话。当对方一口应允下来,希尔公爵的烦忧却是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