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在布洛姆堡王子领地的城堡中,仆人们还宴厅收拾餐盘桌椅。这里有多少年没出现过两三百人共进晚餐的盛况,谁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的宏大空间和典雅装潢足够承办更大规模、更高档次的宴会。
这算是前人留给后辈的财富之一。
在城堡的偏厅,一个专供男士们餐后闲谈及吸烟喝酒的地方,夏树舒坦地靠坐在沙上,手边放了一大杯冰凉爽口的黑啤。在场的军官们虽不至于如此随性惬意,也都放下了人前的严肃拘谨,以普鲁士王子为中心或坐或站,边喝酒边聊天。
这些军官一共7人,下午赶到的海军卫戍部队3人,入夜后抵达的骑兵军官2人、步兵军官2人。现在,守卫王子领地的除了200名海军士兵外,还增加了一队普鲁士骑兵和一队皇家近卫步兵团士兵这两支部队都是威廉皇储接到夏树电报后急调而来的。普鲁士骑兵人数不多,却是这个时代最理想的警戒巡逻力量;皇家近卫步兵团来了一个步兵排,他们是正儿八经的陆战力量,是普鲁士军队精锐中的精锐。
三支部队隶属于不同的兵种,军官们彼此陌生,夏树自然成为了他们的唯一协调者。因为是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军官和士兵们对周围的环境还不甚了解,在与众人商量之后,夏树决定将主要兵力集中在城堡周围,布置了一条严密的环形警戒线,外围仅配属少量的巡逻队。军官们对各自的下属士兵负责,并以联合指挥的形式确保警戒防务的完整性。
“话说男爵阁下,以你的理解,怎样的条件才算得上合格的陆战部队?”
延续之前与海军军官们的讨论话题,夏树向皇家近卫步兵团军官,拥有男爵头衔的冯-塞斯中尉讨教。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年轻的近卫军官显露洒脱气质,他举着扎啤说:“通常来讲,一支合格的陆战部队应由足够比例的职业军官、士官及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组成,配现代化的武器装备,经常进行作战操练。如果说这样的回答方式过于宽泛,那么最简单的标准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击败同等数量的敌人。”
夏树微微笑到:“这是一个很实用的标准。以此衡量,海军舰队的陆战队能否列作‘合格’?”
冯-塞斯中尉张口欲答,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结果只是无声一笑,径自举杯饮酒。
夏树看了看他,有海军同僚在场,他若是率性评价,很可能会引矛盾,沉默是理智之举,同时也对夏树提出的问题作了一个侧面的回答。
尽管塞斯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以奇尔曼为的海军军官们已有不满之意,这时候,在场唯一的中年军官,骑兵上尉乔瑟夫-伯纳根恰到好处地圆场道:“王子殿下,其实每个兵种都有各自的特点和使命,不可能用某一标准来衡量他们的强弱。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我们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让我们去进攻严阵以待的步兵或者据守要塞的卫戍部队,结果必然很糟糕。同样的道理,海军舰队的陆战队是用来登船或登岸作战的,陆上作战只是他们平常训练和操演的一项内容。您说呢,王子殿下?”
有时候,年轻是一种优势;有时候,年龄也是一种优势,因为时间和阅历的积淀让人变得成熟而有内涵。伯纳根的客观立场赢得了在场每一名军官的认可,也给夏树带来了一点可贵的灵感启。
结束了男士们的“夜场活动”,夏树来到夏洛特的房间。沐浴之后,英国姑娘穿了一条蓬松的纱质睡裙,站在露天阳台上欣赏夜景。清风吹来,长飘曳,裙摆荡漾,俏丽俊美的脸庞映照在银白色的月光下,这场面很是梦幻……
“这是我喜欢的生活,宁静,踏实,自在。”她靠在他的肩膀,轻声细语。
夏树应景而感:“有你在,这里便是天堂。”
“那我们就一起厮守于此,永不分离。好吗?”夏洛特的问句,格外深情。
“好。”夏树应道,“永不分离。”
“可是……你终究还是会离开这里,去拼搏你的事业,去实现你的梦想。”她微垂着头,侧耳倾听他心跳的声音。
他轻抚着她的秀,感受着她的气息:“那我也只是风筝,无论去多远的地方,都会心系于此。如同倦鸟一般,日日渴盼归巢。”
“我害怕一个人的寂寞。”她说,“约亨,答应我,无论生什么事,哪怕是战争和毁灭,你都会回到这里。”
“这里将是我们永远的家。”夏树深情言语,“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这里,陪着你看日出日落。”
两人紧紧相依,心,不再孤单。
……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青翠的草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男士们摘下了军帽、脱去了外套,衬衫也解开了领扣,以自在潇洒之姿驭马驰骋,但无论他们外形多么俊朗、气质多么干练,也不及那匹枣红色特雷克纳马上的白衣骑手亮眼,她脸型小巧,浓眉长睫、翘鼻娇俏,简练的骑手短装彰显飒爽英姿,紧身马裤修饰出纤美动人的腿部曲线。
“嘿,约亨,来追我啊,看看你的‘黑风’能不能追上我的‘郁金香’!”
远远听到夏洛特的呼唤,夏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布洛姆堡再美再好,对这位勇敢的英国姑娘而言也还是陌生的异域。即便有夏树的陪伴,她也需要时间慢慢适应,而夏树当年从希尔庄园带回来的“郁金香”对她无疑是又一重要精神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