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进来的男子转头看着他说:“哪有啊,我们在树林里绕了一大圈,差点没被冻僵掉!”
中年人谨慎地将后门关好,对他们两个说道:“赶紧去屋子里烤烤火,吃点热东西。”
前面那个男子掀去斗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他咧嘴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杯威士忌。”
中年人说:“这才几天?送去营地的酒就喝光了!你们真是一群可怕的酒鬼。”
方脸男子摇头道:“没办法,谁叫冬天这么冷,窝棚里根本没办法呆,现在所有人都挤在木屋里,个个嚷着要酒暖身子。”
后进来的男子是个瓜子脸,理着短短的板寸头,他接着说道:“主要是前面连续下了几天雨,大伙身上都没干爽的地方,又不能升太大的炉火,身上湿冷湿冷的,谁还有心思训练?”
中年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离开仓库之前,方脸男子对留下了打理马匹和马车的精瘦青年说:“嘿,小奥卡伦,我们明早要带2000子弹走,再帮我们准备尽可能多的威士忌,我们会向上帝祈祷,让你早点告别处男之身的。”
精瘦青年反讽说:“你们不都没心思训练了吗?还要子弹干什么。直接背两个酒桶回去得了。”
“这是个很好的建议。”方脸男子朝他眨眨眼睛,笑着离开了。
待众人都离开了,仓库里只剩下精瘦青年和负责点数的瘦个子青年,两人的身形看起来像是兄弟,头的颜色也很接近,但五官轮廓却没什么相同点。
“我实在不能理解。”精瘦青年对同伴抱怨说,“德国人给了我们大量的活动经费,又提供了这么多武器弹药,我们却只能极其保守地行事,这跟葛朗台式的吝啬鬼有什么区别?”
(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出版于1833年)
“别这么说。”瘦个子青年宽慰道,“英国人到处都有眼线,要是我们突然一下子大量购买粮食、药品、车辆,英国人马上就会警觉起来,而我们的队伍还需要时间进行训练。”
“训练?”精瘦青年撇嘴道,“据我所知,在爱尔兰志愿军的5个秘密营地当中,只有萨卡营地的训练是较为理想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那里有几名德国工程师,而每个身体健康的德国人都必须服役,这些工程师在德*队至少服役了两年,他们知道军队该如何编整、如何训练。得到了他们的部分帮助,萨卡营地的训练就搞得有声有色。”
“喔……德国人,普鲁士,天生的军人。”瘦个子青年说着自己所联想到的几个词。
精瘦青年跳上马车,仿佛对着许多人演讲:“几千年前,凯尔特人跟日耳曼人并称蛮族,我们的血管里同样流淌着战斗的精神,我们不能忍受外族的统治,我们要在战斗中迎来新生!”
瘦个子青年歪着头想了想:“那现在德国人帮助我们,等于是蛮族和蛮族的携手合作咯?”
精瘦青年挥舞着手臂:“错,是两个崇尚战斗的民族共同对抗傲慢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软弱无能的高卢人以及愚昧贪婪的斯拉夫人。”
“高卢人和斯拉夫人离我们远着呢!”瘦个子青年辩驳说,“只需能要赶走盎格鲁撒克逊人,我们就胜利了。”
“孩子,你的想法太肤浅了,就算不再有一个英国兵站在爱尔兰的土地上,英国人照样可以干涉我们、压迫我们,让我们活在英王权杖的阴影下。”精瘦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同伴,右手傲然指向远方,“唯有摆脱弱者地位,迈入强国行列,才能让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不敢欺辱我们,才能让爱尔兰真正获得独立自由!”
瘦个子青年哑然无语。
精瘦的青年继续慷慨陈词:“德国人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牵制英国,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们害怕被德国人控制,所以只想要德国人的钱和装备,不想让他们帮助我们训练军队,这是多么地短视啊!德国人想利用我们,我们同样想利用德国人,只要符合各自利益,相互利用、相互促进又何乐不为呢?”
等到同伴手舞足蹈地讲完一通,瘦个子青年说:“这些话确实有道理,迈克尔-奥卡伦,我觉得你应该跟他们好好讲讲。”
“我恨不得把这些想法塞进他们的脑袋里,可是……”精瘦的青年忽然很萎靡地蹲了下来,“约翰,你知道的,我祖母有一半的德国血统,要是我在他们面前这么说,他们要么会说我是德国奸细,要么说我是叛徒,我不能忍受这种屈辱。”
瘦个子青年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迈克尔,在我眼里,你是个天生勇敢的爱尔兰人,你的身体和灵魂都在为爱尔兰而战,你所说的这些是客观的道理。如果你实在担心他们会说什么,要不……我们把这些内容写下来,写成传单,让他们自己去理解和判断,怎么样?”
这话让精瘦青年看到了新的希望,他抬起头平视同伴:“约翰,好吧,虽然我们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人,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不去做怎么知道不会有效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