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桥上,得知战舰的伤势无碍大局,希佩尔的幕僚军官们大多松了一口气,但希佩尔和他的参谋长却面色阴沉,因为他们知道,“毛奇”号这样的状态肯定不适合突破英吉利海峡前往大西洋实施远海作战,但他们此时无暇考虑更远,因为眼前的英国海军的雷击舰群正起最猛烈的一波进攻。海面上到处是鱼雷的白色尾迹,瞭望人员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鱼雷的来袭情况。这一刻,希佩尔舰队的22艘舰艇都在努力规避,但它们几乎只能各听天命。
带着受伤的病躯,“毛奇”接连转向,避开了敌方鱼雷艇集中射来的多枚鱼雷,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又一枚鱼雷正中右舷,爆炸位置与旧患相隔不远,只是不能确定两条英国鱼雷的定深是否一致若是底层舱室出现破损,损管形势可能迅速恶化。
在英国雷击舰群的这一轮攻击中,轻巡洋舰“罗斯托克”号也不幸挨了一条鱼雷。这艘1913年底竣工的新式战舰虽有细分隔舱和双重底的抗沉设计,但轻巡洋舰的吨位和用途摆在那里,就算鱼雷击中的是次要部位,它也很难继续带伤作战。
面对这突变的形势,几分钟前还踌躇满志的德*官们不禁倒吸凉气。一直以来,他们任职于主力舰艇,醉心于舰队交战,瞧不起那些只有区区数十海里航程的“短脚”快艇。历次联合训练或是公开操演,他们对高速鱼雷艇的表现并不真的心悦诚服,总觉得只要祭出榴霰弹这样的大杀器,这些高速艇根本近不了身。
用光所有鱼雷之后,英国雷击舰群头也不回地朝着多佛尔驶去,击伤德国海军的战巡、轻巡各一艘,它们算不上大获成功,且在德国舰队严阵以待的强力阻击下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57艘舰艇只有半数得到了抵近射鱼雷的机会,而最终安然回到多佛尔港的仅有21艘。
击退英国雷击舰群之后,德国舰队重新收拢队形,但“罗斯托克”号没有归队,而是向旗舰出信号:本舰丧失战力,需尽速撤离。
希佩尔只好调派两艘大型鱼雷艇护送它退出战场,余下19艘舰艇则继续向多佛尔海峡航行。
看到这一幕,多佛尔港防务司令詹姆斯-多沃顿上校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他立即令手下军官给海军参谋部打电话,告诉那里的将军们,德国舰队要强闯多佛尔海峡了。
接着,多沃顿上校对自己的副官说:“没有扫雷艇,他们怎么敢突入我们的雷阵?”
一旁的副官同样觉得好奇,在德国舰队的汹汹气势面前,他终究没有讲出轻蔑的话来。
两人一同站在这面朝北海的观察哨位,想看看德国人究竟有什么惊人后手。
多佛尔海峡水深25-50米,最深处也只有64米,适合布设锚雷,以水雷阵御敌的战术运用了几百年,击沉舰船无数,但并不总能够挥理想的效果。多沃顿和他的军官们隐隐有种担心英国领航船基本上每天都要领着己方舰船往返进出多佛尔海峡,只要任何一艘舰船上有德国人的间谍,下船之后就能将安全航线提供给德国海军,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库存水雷缺乏,多佛尔舰队只增布了少量水雷,雷场的部署没有太大的变化
英国善用间谍,因而对敌方的间谍渗透也多有防范,却没有充分意识到军事技术给战争带来的变化,德国飞艇常常在数千米高空监视协约国舰船在海峡内的活动情况,德国潜艇往往跟在英国舰船后面通过雷阵,所以,德国海军早已对英国在多佛尔海峡乃至大英吉利海峡的水雷布设情况了如指掌。
因为手握通关密匙,德国舰队表现得从容不迫,而目标刚一进入射程,多佛尔要塞的英军炮兵便迫不及待地开火了。隆隆炮声响彻海岸,大大小小的炮弹呼啸着飞过海面,轰起水柱无数,却迟迟未见德国战舰中弹。
希佩尔舰队并不急于冲进雷场,而是在英军炮火的精确射程之外悠然徘徊,它们搭载的水上侦察机则在多佛尔海岸上空不断盘旋。过了一阵,意识到自己只是在白白耗费弹药,英军要塞炮兵停止了射击,接下来,海面上的德国舰队突然转舵,它们朝着多佛尔方向疾行一阵,那四艘战巡高高昂起炮口,陡然喷射出炽烈的炮焰,重磅炮弹狠狠砸向英军要塞和海岸炮兵阵地,仅仅几轮调整,德国舰队的炮火就击中了一处英军炮垒,弹药殉爆所致的巨响惊天动地,大概远在伦敦的人们也能隐约听到。
几分钟的快速射击之后,德国舰队再度转向,用灵巧的机动避开英军海岸炮兵的猛烈还击,然后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