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小片居民区,一条笔直的双轨铁路线出现在了汉斯-费尔里希眼前。从法国地图上看,这条铁路线一头延伸到了法比边境,一头通向法国都巴黎,是法国东北部重要的铁路干线。
这里已处亚眠城区,到处都可以是守军的伏击阵地,费尔里希和他的同伴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此时友邻部队的士兵已经先一步迈出树林,他们以散兵队形沿铁路线朝巴黎方向前行,但在昂奔赴巴黎之前,他们需要先攻克亚眠,而从这里向南望去就能清楚看到亚眠的标志性建筑物,米白色的亚眠大教堂。它位于索姆河对岸,离凡尔纳大桥不到一公里,等德军触摸到了这座大教堂,攻占亚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大半。
远远望着那座古朴、圣洁的宗教建筑,费尔里希在额头和胸前划了个十字,心中默默祷告。自清晨投入场战斗以来,他的步兵班总共减员四人,阵亡者一,受伤者三,算下来减员率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尽管士兵们的精神状态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负面影响,赢得胜利的信心还十分坚定,可战斗还远未结束,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够活着享受胜利的荣耀。
隆隆轰鸣声中,4辆胡伯特-13在前面沿铁路线推进,德国第1海军陆战旅的300多名步兵紧跟在后。他们这一路突击部队的作战任务是夺取横跨索姆河的凡尔纳桥。到现在为止,德国海军陆战部队仍循着最初的作战计划展开行动,仿佛进攻的策划者早已料定一切,这让费尔里希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所以,他对那位曾同舰服役的皇室天才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
战斗行军途中,路旁房屋灌木随处可能隐藏危机,除了片刻祷告,费尔里希一直将两支毛瑟手枪紧紧握在手里,但从前线撤退下来的法军官兵似乎一股脑头跑到河对岸去了。沿铁路线走了半个小时,费尔里希既没有看到法军工事,也没有瞥见法军官兵的身影,而阳光下泛着粼光的河面越来越近,那座雄伟的铁路桥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了眼前。
费尔里希看到几名军官走到路旁的民房里,爬到房顶用望远镜查看敌情。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打来冷枪,走在前面的一名高个子士兵闷头倒下。意识到这是敌人的袭击,德军官兵们却没有立即趴下隐蔽,而是下意识地搜寻敌人枪手的位置。
在这场被认为是人类浩劫的战争中,军队的战场阵亡率惊人之高,这固然是大炮和机枪技术展的后果,但也与士兵们面对死神威胁时展现的无畏精神有极大的关联。此后百年,再没有哪场战争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数秒之后,第二子弹射来,又一名德国海军步兵中弹倒下。此人并未当场毙命,他身旁的同伴急叫军医,并且拿出止血棉帮他按压伤口。
这个时候,除了两组轻机枪手们匍匐下来准备射击、一些步枪手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持枪戒备之外,包括军官在内,遭到袭击的德军突击部队依然保持着战斗行军姿态。
随着无烟火药的使用,单支步枪射击产生的硝烟变得非常微渺,在距离较远的情况下很难被观察到,狙击手们因此而受益,狙击记录也将在这场战争中被刷新到惊人的数字。
第三声枪响,终于有一名德军士兵现了枪手位置,他指着东南偏南的方向提醒同伴们:“在那!棕色的那栋房子,二楼窗户!”
顺着他的指引,两组轻机枪手和多名步枪手纷纷开火。转眼之间,那栋棕色房舍的几扇窗玻璃全部被打了个稀烂。
骤起的枪声立即引起了战车乘员的注意,他们关切地想要知道这里生了什么情况,透过狭窄的观察孔又没看到敌人的踪影。在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的情况下,他们只好打开炮塔舱盖,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声询问。
“继续前进!”一名步兵军官扯着嗓子回应战车乘员们,“只是落单的法国步枪手,问题由我们来解决!继续前进!”
4辆胡伯特-13继续以5公里左右的时速缓缓前行,这使得海军步兵们有充足的时间对付敌方枪手。一通射击之后,冷枪再未出现,但谁也不能确定那名枪法精湛的法国士兵究竟是被干掉了,还是自行脱离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