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沃格岛北端的海岸线上,随处可见头戴海军圆帽、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德军官兵,他们的人数远不止英国人估测的三四百人,包括已向内陆推进的先遣战斗分队,登岸官兵已有*百人。这些德国武装人员,有些是大中型战舰上配备的陆战兵,有些是战沉舰艇上的幸存舰员,还有些是从各舰抽调来的普通舰员。他们军服的配饰稍有区别,容貌、表情也各不相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共同点每个人都是自信饱满、精神抖擞,俨然是胜利之后追击敌方败兵的优势心理。至于说他们脚下的土地本该是不受侵犯的中立国度,此时根本没有人在意这点。
如若没有上级的明确指令,一贯强调服从性和纪律性的德*人岂会擅作主张地干出这等大事?
登岸之后,德国海军官兵可没有一窝蜂地前去追缴先期上岸的英国舰员,只有半数人循着对手的足迹往内陆方向去了,其余人或在岸边卸运物资,或在开阔地带搭建营帐,或占据附近的制高点进行警戒瞭望。离岸不远处,数艘德国巡洋舰和大型鱼雷艇炮口高昂,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处登陆场。
从空中俯瞰,沃格岛丘陵起伏,一片荒芜,仅岛屿的西南端和南端各有一处滨海小镇,简陋的港口只供渔船停泊。从德军登陆地点前往两座滨海小镇的路程约有10公里,纵使没有开辟道路,徒步行走也只需半天时间。不过,率先登陆的德军先遣战斗分队到这时为止仍在离登陆地点四五公里的位置,水兵们端着毛瑟步枪,小心翼翼地翻越山梁,穿过谷地,阻碍他们的可不止是被大雨浇得泥泞不堪的地面,几乎从他们登上沃格岛开始,更早登岸的英国海军人员就在不遗余力地袭扰、阻击他们。
先于德国人登陆沃格岛的英国海军人员,实际也要比伦敦所知的要多,包括伤员在内,他们共有五百多人,近半数来自受创搁浅的轻巡洋舰“布里斯班”号,余下的大都是因驱逐舰“十字军”号战沉而落难,但这些人很多都不是“十字军”号的原编舰员,而是在海战中陆续被这艘驱逐舰打捞救起的幸存者随着英国主力舰队的主力战舰相继倾覆沉没,法罗群岛西北海域到处是救生艇和落水者,恶风骇浪加上天寒地冻,体格再强壮的人泡在海里也坚持不了几个小时。
法罗群岛从14世纪起就是丹麦的占领地,几经变迁,如今这里是丹麦王国的海外郡,享有一定的自治权,但主权及军事外交权仍归由丹麦政府节制。鉴于丹麦王国目前的中立地位,根据1907年签署的《关于1906年7月6日日内瓦公约原则适用于海战的公约》(海牙第10公约)之条款,英军官兵可作为遇船难者、伤者或病者接受丹麦当局的看管,直到战争结束再予遣返,在此期间将不再受到德*队的攻击。尽管如此,英军官兵登岸之后并不觉得自己到了避难所,他们迅速离开岸边,并在丘陵高处部署了警戒瞭望人员,因而第一时间现了德国人的登陆举动,并利用从“布里斯班”号上拆卸下来的无线电报机将这个重要情况通报给了英国海军部。
除了无线电报机,“布里斯班”号的英国舰员们还携带了八十多支步枪和两挺维克斯机关炮,弹药虽少,也够与登岸的德*队周旋。不过,德国战舰的射程足覆盖整座岛屿,慑于这致命的威胁,英军官兵只好带着伤员和装备不断转移,仅以少数殿后人员牵制德军的先遣小队。零落的枪声无疑是对中立国的刺络欺辱早在战争爆后不久,当法罗群岛周边海域被英德双方宣布为交战区域时,丹麦政府就曾提出抗议,要求双方战斗舰艇遵守战争公约,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入丹麦领海,但这个抗议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夜幕降临之后,沃格岛上的英军部队突然停止了对德军武装人员的袭击,并加速向岛上仅有的两处聚居地撤退。不久,第一批英军抵达沃格岛西南端的瑟沃格港。
看到呼呼啦啦的一大群英军士兵大摇大摆地围上前来,瑟沃格港仅有的几名当地警察惊呆了,而在搞清楚对方是希望以1907年海牙第10公约之条款,接受丹麦当局对他们的扣留时,这些警察顿时迷茫了,因为他们压根连海牙公约的内容都不甚了解,更不敢自行做主。他们很快与法罗群岛府托尔斯港的官员取得联系,可是,那里的官员表示自己同样无权作出决定,一切需要提交哥本哈根定夺。就这样一来一往,时间悄然流逝,而德国武装人员已从北面逼进瑟沃格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