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质跟火候都很好,只可惜煎烤时所用的酒拖了一点后腿,还有这里的家具床品,有不少都是新添置的,跟原来的风格不是特别搭配,让人觉得有所欠缺。”
与夏树交谈时,夏洛特跟从前一样基本上是有什么说什么,并不像官员、随从那样小小心心,但她说话的方式极少会让夏树感到不快,这便是她与周围人最大的不同。
瞧见夏洛特这副小女人的模样,夏树笑道:“哈,还好你不是处女座,不然晚上得要睡不着了。”
夏洛特不是星座控,许多有关星座性格的东西她还是通过夏树了解到的,也没有辩驳。夏树洗脸洗手的时候,她又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完成自己的明信片。
从盥洗室出来,夏树走到书桌旁的窗前,抬头看看挂在夜空中的那弯明月:“明晚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看月亮了。”
夏洛特从左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今晚能去外面散散步吗?”
问题的关键显然不在于夏树的兴致,而在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之前的会谈,一方是大权在握的强势君主,一方是远离权力阶层的没落贵族,双方虽有积极的合作意向,但从一开始就处在了不对等的位置上,夏树甚至没有给对方探讨具体条件的机会。老侯爵对此看得很透彻,所以他的言行举止拿捏得当,为自己的家族重获合法贵族身份保留了希望。就奥-格雷迪家族的整体利益而言,他们理应抱紧国王的大腿,然而这个家族毕竟在爱尔兰延续了近千年,有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和生存方式,保不齐他们已在暗中筹划了一条对自己更为有利的道路,隐秘之至,连爱尔兰政府和情报部门也未曾察觉。此时此刻,只有呆在贴身卫队及军方士兵严密保护下的住处,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人身安全。
见夏树有所犹豫,夏洛特知趣地自解道:“没关系,我们还是等明天回利默里克再在舒服的大草地上散步吧!”
夏洛特说话的时候,夏树笑着看她的嘴唇一张一翕,贝齿微露。此次北方之行有些剑走偏锋的意味,随时随刻都有可能生意外,可是有她在身旁,有她默默的理解与支持,夏树从未受到恐惧的侵袭,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找回了日德兰前夜那目空一切的强大意志,任何艰难险阻在他面前都只不过是浮云。
说完这些,夏洛特犹豫片刻,轻声问道:“约亨,你是打算恢复爱尔兰的贵族制度吗?”
对于爱尔兰的政事,除了先前在化解宗教矛盾的话题上给了夏树非常积极的建议,夏洛特从不多言一句,此时问,显然不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夏树想了想,觉得这可能跟希尔家族或是她本人的身份有关系,但一时间又捉摸不透她究竟意在何处,便从概念角度回答说:“贵族阶层是每一个君主制国家的必然存在,爱尔兰王国并不例外,区别在于爱尔兰现行的是非传统的贵族制度,而以格雷迪家族为代表的盖尔贵族们希望能够恢复传统的贵族制度,我并没有答应他们。事实上,就算我提出法案,代表民众意愿的议会也不会批准,因为贵族特权与爱尔兰宪法自由平等的精神是相违背的,它在爱尔兰只能是荣誉性质的存在,最多由政府给予象征性的金钱补贴。”
夏洛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头斜斜地倚着夏树,缓慢说道:“在来爱尔兰之前,玛丽长公主殿下曾对我允诺,会以对国家做出特殊贡献为由让英国王室授予我女伯爵的头衔。”
在欧冠决赛之前,玛丽长公主曾以此为一项条件,要求夏树保证决赛的裁判公正,夏树并没有与之达成任何形式的协议,而后来的比赛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英国人对比赛结果欣喜若狂,却随之陷入到了利默里克爆炸事件的漩涡当中,此事便没人再提。从夏洛特的叙述来看,玛丽长公主是在跟自己谈条件前就向她作出了许诺。
既然夏洛特主动说起这件事,夏树便问:“那么她提出的交换条件吗?”
夏洛特坦诚道:“她希望我成为爱尔兰往后之后,能够为爱尔兰人民着想,让这个重获生机但还较为脆弱的国家避免战火侵袭……说到底,是不希望爱尔兰与英国为敌。”
夏树搂紧对方:“爱尔兰是否与英国为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英国的策略和立场,而我能够保证的是,爱尔兰绝不会成为一个粗暴好战的国家。至于你是英国的贵族还是平民,这根本就不重要,爱尔兰要的是一位美丽、善良、聪慧、慈爱的王后,就像是匈牙利人深为爱戴的茜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