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爱尔兰军政两界,本土官员与德裔官员势均力敌、相互制衡,而无论是讲盖尔语的爱尔兰人,还是讲德语的日耳曼人,对一海之隔的英国皆无好感,所以两国外交关系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纱,始终无法走进正常化的节拍。至于说两国的非官方关系,在欧洲的黄金十年期,英爱两国的贸易往来和技术合作越来越多,但跟精于算计、姿态甚高的英国人做生意,爱尔兰人往往是吃亏多、收益少,因而普通民众对英国的恶感有增无减。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爱尔兰人都甘心情愿地跟着德国东征西讨,毕竟战争就会有伤亡,死伤一万人对拥有几千万人口的大国来说不算什么,对人口有限的小国家就是很大的损失了。事实上,无需进行深入的调查,仅从爱尔兰媒体报刊对于本*备升级的评论观点就能够看出,多数爱尔兰人不想因为同盟国阵营的海外扩张而卷入一场大规模战争。
但如果自己的国家受到了外敌侵略,民意的逆转将是显而易见的。
两人在草地边缘驻足片刻,远望着落日余晖照耀下的利默里克,继自由大厦之后,凯尔特大酒店、爱尔兰远洋大楼、国家广播塔等一座座现代化建筑不断拔高利默里克的“制高点”,张伯伦如诗人般赞叹起了爱尔兰的景色,意在提醒爱尔兰国王,近二十载的心血来之不易。
夏树忽然转换口气:“就算同盟国家真的跟贵国生军事冲突,美国、苏俄、日本因支持贵国而参战,爱尔兰岛也未必会沦为焦土。我们不妨大胆预测一下,战争爆后,英国必然是同盟国的要目标,德*队将如潮水般漫过英吉利海峡,爱尔兰军队也将越过北海海峡和乔治海峡登陆英国,两支军队最终在英国中部会师,接下来的决战将在大西洋和东欧进行,如此浩荡壮阔的战争前景,光想想就让人不自觉地热血沸腾啊!”
张伯伦有些吃惊,但还不至于像看到恶魔一样,他琢磨着夏树的话语和表情,然后一本正经地分析说:“德国与爱尔兰联手,打败英国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能够打败跟英国站在同一阵线的所有英联邦国家以及美国、日本、俄国吗?德国在亚洲和南美扩张势力,昔日的盟友们,包括爱尔兰在内,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的,奥斯曼腐朽,奥匈帝国老迈,意大利贫弱,在我看来,也许只有爱尔兰会坚定不移地跟随德国对抗大半个世界的挑战吧!”
夏树戏谑地笑道:“阁下不要忘了,我曾经是德国海军的一员,为公海舰队赢得日德兰海战、两次弗兰德斯海战以及北方法罗群岛海战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德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十字勋章获得者,胜利就是我的护身符。”
张伯伦愣了愣,接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架子。
夏树以柔和的语气反唇相讥道:“如若同盟国与美国之间爆战争,劝诫贵国理智地保持中立,伦敦这座大工业时代最为繁华的都市还能够继续为世人所瞻仰,不然的话,它所蒙受的摧残必定比巴黎痛苦十倍百倍。”
张伯伦一双浓眉下的双目终于有了怒意,他一字一顿地说:“那么,陛下是决意要跟英*队在战场上一决高下咯?”
夏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往回走,边走边说道:“战争的结束也许意味着和平的降临,也许只是为下一场战争的到来埋下了仇恨种子,阁下应该听过这句谚语吧!”
这句谚语曾多次在爱尔兰的报刊上出现,而它的来源恰恰是夏树之口。
张伯伦没有答话。
夏树意味深长地说:“伦敦停战条约是英国外交家们在谈判桌上所赢得的一场了不起的胜利,也为英国的复仇制造了机会。既然是战争带来的仇恨,也许注定要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烟消云散。赠给阁下一句话:战争可能是历史的一场浩劫,也可能带来创造一段永恒的经典,无论结果如何,勇敢的面对好过于侥幸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