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安井卿家,进来说话吧!”裕仁说着将手里的牛奶杯放下,然后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巴。等他结束这些小动作的时候,跪侍于门外的侍从也适时的将拉门拉开。裕仁挥挥手,示意侍从将饭桌撤去,而皇后在向裕仁欠欠身后迅退出房间。
待裕仁正襟坐定,内务大臣躬着腰低着头小步走进来,而门外还跪伏着另外四个人,领头的是年前刚刚组阁上台的“二进宫”相近卫文麿,其余三位分别是外务大臣松冈洋右、6军大臣东条英机以及海军大臣吉田善吾。
内阁重臣们一早齐齐来访,所为自非寻常。裕仁向他们招了招手:“四位卿家也一同进来吧!”
“谢陛下!”由近卫文麿应声之后,四人也以相同的姿势来到距裕仁三步开外的地方,然后在侍从们拿来的垫子上坐下。
“诸卿家这时来是有紧急军情吧!”裕仁镇定自若的说到,有了太平洋战争中那一系列失利的磨砺,有了战后迅恢复国力的涅槃,他已经从当年那个青涩的青年成长为一个稳重深沉的君主。
“是这样的,陛下!今天上午6时3o分,我国海军澳洲派遣舰队所属第3雷击分队在澳洲西南海域现国联维和部队,他们乘坐的船只正驶向珀斯港,我们目前有四艘鱼雷艇在现场监视,官兵们希望能够以武力反抗国联的无理决定,但如果陛下决定按原定计划接纳维和部队登6澳洲,他们将忠诚地执行命令,确保国联维和部队以约定的方式登6澳洲。”
负责述说情况的是海军大臣吉田善吾。相近卫文麿是“二进宫”,吉田善吾则连续在三届内阁的担任海军大臣,资历不可谓不老。不过,这位海军将领的性格有些怪异,他对任何事情都非常挑剔,最反感做事没有条理的人,一有空闲就去过问琐事。对什么事都不放心,比如幕僚们起草的文件,他每次都要逐字逐句地修改,甚至连电文中所用的助词也要一一订正。他经常为一点小事儿就厉声地斥责身边的参谋们,以至于他的那些参谋们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神经官能症”。吉田善吾也很少与官兵们一块吃饭。他从不喝酒,也从来不吃鱼干,因为他认为鱼干不卫生,这在日本人当中相当另类。
裕仁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允许国联维和部队登6澳洲以换取国联部分解除对日本的全面制裁,这是早前在御前内阁会议上商定,而且经由外交代表与国联签订书面文件的事实,如今几位内阁大臣以这样的方式再度提出两种可能性,站在裕仁的角度,第一个反应就是军方的那些莽夫们又要造次了!
裕仁不急于表态,而是询问相近卫文麿的意见。
这位相出生在门庭仅次于天皇家的日本豪族家庭,即五摄家之一的近卫氏。19o4年其父近卫笃麿病逝,文麿袭封公爵爵位,并于1917年毕业于京都大学,此后投身政治,于3o年代末和4o年代初两度担任内个相。任内起建立直接辅助天皇的政治组织大政翼赞会,对外动全面侵华战争。在建立和强化国内法西斯体制方面尤其别出心裁,什么国民精神总动员、持有国、非持有国、新体制、大政翼赞、臣道实践、八纮一宇、东亚新秩序,大东亚共荣圈等等政治语言,都是他创造并实施的。他完全起到了军部法西斯分子起不到的作用,他亲手造就了日本战争机器,并使其象烈马一样狂奔。他的软弱就是没能阻止军部的独断专行,“和平运动”就是对军部妥协,其所谓的“和平行为”亦是为执行日本的侵略政策服务。
听到裕仁问,近卫毕恭毕敬地伏下身子:“臣以为国联的要求着实无理,此前德国人强占波斯湾和非洲诸地,镇压当地居民的反抗,制造了不少流血事件,未见国联做出谴责。我们占领澳洲,乃至是从美英手中正当夺取,并以停战协定的方式予以确定,我们在澳洲的占领和管制方式已较支那和印支克制许多,甚至将澳洲人当成友人看待,若无条件执行国联维和决议,军心不服,民心不服,日久恐对帝国的威信和军民的斗志有所损害,但如果要推翻早前达成的协约,又恐招来国联更为严厉的制裁,亦不利于我国的长远展。因此,陛下,我的建议是既不顺从,也不违逆,想方设法让国联的维和行动落空,让欧洲国家将军力和人力凭白消耗在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