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烛台中微弱火苗来回闪动,出暗淡光芒,照在房间中,像黄昏来临,灰蒙蒙的。
昔日大燕公侯,落得而今下场,让人惋惜。
柳玄远坐在红木食案前,手中拿着竹筷,神情平静,专心吃着饭菜。
林枫抓过皮鞭,抬手毫不犹豫鞭打在柳玄远后背。
啪一声,皮鞭落下。
柳玄远嘴角微微抽搐,身子紧绷,端坐食案旁,却纹丝不动,好像皮鞭落下,打在别人身上。
呼吸稍稍加重,手里拿着竹筷,夹着盘中食物,塞进口中大口大口咀嚼。
啪!啪!啪!
啪!啪!啪!
林枫抬手又连续抽打数次,柳玄远依旧不懂,林枫手中动作不禁加快,越来越猛,越来越狠。
这时,柳玄远额头生出汗珠,一滴一滴落在食案上,面色变得涨红。
随着林枫手中皮鞭不断落下,反复抽打在柳玄远背上,不久,他身上青蓝色囚衣,渗出丝丝血迹。
眼见林枫手中皮鞭没有停留之意,旁边,柳七七不禁着急起来,皮鞭不曾打在她身上,她却好像感同身受。
每一次皮鞭落在柳玄远身上,她内心总会忍不住一跳,身体也会颤抖,生怕哥哥被活活打死。
“哥,你快躲啊,不然,你会被皇上活活打死的!”柳七七看着柳玄远身形不动,任凭皮鞭落在身上,嘴角不时抽搐,内心不禁着急起来。
闻声,柳玄远却置若罔闻,手臂颤颤巍巍帮自己倒杯酒,不顾洒落的酒水,仰起头,一饮而尽。
啪!
又一鞭猛地落下,抽打在他脖颈,瞬时皮开肉绽,鲜血流出,巨痛之中,手臂一颤,酒杯脱落,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观之,林枫心中怒气未消,依然猛烈抽打,好似要在柳玄远身上,把心中怒气全部泄出来。
哥哥纹丝不动,皇上没有停手之意,柳七七左右为难,疾行两步,噗通一声,跪在林枫身边,拽着林枫龙袍。
泪流满面,花容失色,低声呜咽道:“皇上,求你,别再打了,不然,真会打死人!”
此刻,柳七七顾不了许多了,父亲在乱军中被玄甲兵乱箭射死,仅剩哥哥相依为命,虽说两人即将共赴刑场,可若林枫不停手,哥哥遭遇皮肉之苦后,怕活不到行刑时。
然而,林枫面不改色,不为所动,瞪了眼柳七七,依然挥动手中皮鞭,左右开弓,狠狠抽打。
一盏茶时间,也许累了,也许延误了,又连续挥打几下,林枫才负气丢掉手中皮鞭。
移步前行,走到食案前,抓起食案上酒壶,倒灌进口中,痛饮起来,只觉得酣畅后,把酒壶放在食案中。
凌厉目光盯着食案对面的柳玄远,手掌猛地拍在食案上,使得盘中菜肴不少汤水溅出来,他面色冷酷,道:“柳玄远,你以为承受朕的毒打,朕就会泄心中怒气吗?你狼子野心,辜负朕对你所有期待。”
回想当年黑旗关之战,双方多么亲密,柳玄远三年,帮助自己训练十万骑兵,那时,君臣两人心比天高,誓开创万世基业。
可惜,时过境迁,人心不古!
“末将有愧皇上,承受皇上鞭打,皆因不想带着愧疚赴死!”闻声,柳玄远态度真诚,直言回应道。
林枫并不满意,轻哼一声,吩咐道:“吃了这一餐,半个时辰后,会有人送来酒水,你们好生上路!”
言毕,转身带着曹阿蛮等人向门外走去。
这时,面色惊愕的柳七七,快速上前,噗通一声,再次跪在地面,一副楚楚可怜神情,道:“皇上,父兄两人在燕东谋反有罪,可父兄两人,也为大燕建功立业,民女不敢请求皇上放过家兄,民女心甘情愿为皇上做牛做马,哪怕代家兄受死,只求皇上饶恕家兄性命。”
“柳七七,你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代柳玄远受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强行移开柳七七手掌,林枫阔步扬长而去。
一时,昏暗灯光中,柳七七坐在地面轻声呜咽,她不想死,也不想柳玄远死,可而今木已成舟,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了。
旁边,柳玄远忍着背部疼痛,起身走到柳七七身边,把对方搀扶起来,坐在胡登上,神情没落,充满歉意,语调沙哑道:“七七,兄长连累你了,今日,纵然皇上不忍心杀我们,可是,人言可畏,皇室为树立威信,你我必死!”
柳玄远也明白,皇上重情重义,轻易不会处置军中将领,是他鬼迷心窍,一时被欲念蒙蔽双眼,轻信世家门阀谣言。
今日,想要死里逃生,已经没有丁点希望了,皇上亲自来送他上路,已经仁至义尽了。
闻声,柳七七擦干眼泪,好想说点什么,却被柳玄远阻止,一时间,房中变得静默起来。
宫灯照耀下,走廊内林枫斜长身影拉的老长,他笔直身躯利剑似的,站在走廊上,扭头向曹阿蛮问道:“酒水准备好了吗?”
“准备妥当,皇上放心,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曹阿蛮应声道。
此刻,他能感觉到皇上身上杀气,亦不敢多言,不过,却也理解皇上心中怒气,若他信任的人,背叛他,他也会有滔天杀意。
林枫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柳玄远,柳七七身亡后,不要葬在乱风岗,埋在柳府后山的柳氏祖坟中,从此封锁柳府,任何人进入。”
柳玄远不仁,他不会不义,毕竟,柳玄远追随他时间最长,大燕崛起之前,他功劳最高,出于私心,他不想让这个昔日为大燕建立赫赫战功的人,在乱坟岗中被野狼啃食,尸骨无存,连墓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