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大户,想议亲,自然也不像那些寒门那般草率,什么事儿都能有些规矩章程,而且,也得看看这些姑娘是不是有红七的品格,好竹出歹笋的例子也是有的,眼睛得擦亮一点。
红家的门户虽然低了一些。
但由来嫁女嫁高,娶媳低娶,家宅才安宁。还是有不少人家并不十分介意红家的门户的。再说,嫡长子为了撑起门户要讲究一些,挑个门当户对,次子、三子什么的,就不必讲究那么多,挑个可心的媳妇就行。
因此,请柬如同雪花般朝红家飞来,一时应接不暇。
如果说之前红家在京城过的日子称得上如同冬天般寒冷的话,这几天的日子,就是如同春天般温暖了,不可同日而语。
这当然是好事了,大大的好事。
“这一件,这一件好,穿这一件给我看看。”
大太太满面喜意地把一件新衣往红五的身上套。
她怎么能不高兴呢,以前啊,那些请柬都是给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的,基本上轮不到她的份儿。可是,现在竟然也有不少是指了名给她的,邀请她到府上赏花、品茶什么的。
这也是当然的。
红五是红府嫡女中年纪最大的,要谈婚事,论理,也是她最先。有意的,自然会先考虑她。
其中,很有些不错的人家。有一家,还是王爷府的。王爷府呢!红大嫁得最好,不也就是个王妃吗?难不成,红五也可以成为个王妃?
一想到此,大太太如何能不欢喜?简直是喜不自胜,嘴巴都要笑得裂开了。只觉着这一生,日子都没有像这样快活过。她一个庶女的女儿,也可以成为王妃呢。到时风风光光地回娘家,看谁还敢笑话她?怕不一个个都要报她的大腿了。
红五试了几件,看母亲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制止了大太太:“娘,你不要这个样子。七妹妹可是还躺在床上,听说,到现在都还没有睁开眼呢。四叔从来都不怎么喝酒的,现在天天抱着个酒坛子。家里都担心得不得了。你这个样子,算什么嘛!看在别人眼里,都会觉着我们一点儿也不为七妹妹担心似的,多让人心寒啊。”
“我也担心啊,可是,担心能顶什么用。而且,你当我不想装好人啊。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听说,七姐儿这一回可是受了内伤,太医一个个地进了镇北王府,只见进,都不见出的,连太医院的院正都守在那里了。你想想,这得有多严重。万一不小心去了。到时候,也不好马上谈婚论嫁,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能拖得起吗?等出了孝,这热头过了,没了七姐儿,不是我说,谁还记得我们红家是那根葱那根蒜?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现在,定了下来,万事大吉。七姐儿好了,只有为你高兴的份,若是她真啥了,你也不至于两手空空,落得一无所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再说,咱们就是再担心,也帮不上忙啊。来来来,咱们继续试衣服。”
大太太又拿了一件衣服,要往红五身上套。
红五承认大太太说得有理,以前,她从不违拗大太太的意思,因为知道没有谁会比娘还替他着想的。
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是闷得慌。
她推了大太太递过来的衣裳。
“我有些闷,去园子里散散,回来的时候,再试好了。”
说完,也不待大太太说话,提脚就走人了。
“唉!唉!你今儿怎么回事啊,连娘的话里都不听了。”
大太太在后头叫着,一时又叫丫头把衣裳收好,不要弄坏了,这些新做的衣裳可是价值不菲,绝对不能弄坏的。
大太太的声音渐渐地远了,然后消失了。
秋风吹来,带来丝丝的凉意,红五胸口的烦闷渐渐消失了一些。
这几日,下了几场雨,一日比一日开始冷了起来。这京都到底是北方,冷得可真早,若是换了在清河县,还有好长一段时日才这么冷呢。明日个,是不是该叫丫头把手炉子找出来了?
红五缩了缩肩膀,出来的时候匆忙,穿得有些少了。不过,想想回去大太太定然又会拉着试衣服,红五就不大想回去了。
娘说的虽然有理,但是,总感觉到不应该。
七妹妹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以后,还不知那镇北王世子会如何地折磨她,她们却因为她受的苦,过上了好日子。
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放弃的话,红五说不出来。
在内心深处,她也渴望着。渴望着通过这一次的机遇改变自己的命运,能够成为人上之人,被人羡慕、尊敬,瞧得起,不再是大房微不足道的红五。
她果然是娘的女儿呢,流着一样的血液。
以前从来不曾觉着这有什么不好,可是,想想红七所做的,竟有些鄙薄、厌弃这样想的俗物一样的自己。
在园子里随意地散着,走着走着,也不知到了哪里,却是听到呜呜咽咽地哭泣声。红五好奇地走了过去。
是那个丫头受了气,躲在这里偷偷地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