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姑走了,去仙姑庵守望那一尊泥胎——那一尊端坐在莲台上的佛像,那是灵魂的最后寄托之地,她将在那里化烟化尘,带着对人生的无限悔恨和依恋离去,而憨女却留了下来,每天晚上躺在楞木的身边,享受着楞木带给她的温馨。
其实,楞木所有的行为都显得夸张,蒙着一层虚幻的阴影,老实说楞木并不爱憨女,相信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不会对憨女产生爱情。他其所以对憨女表示亲热,完全是为了报答,报答憨女的救命之恩,七尺男儿知恩图报,楞木对憨女必须承当男人的责任。
憨女幸福着,被雄黄酒喝得现了原型,她看楞木对那个捡来的孩子不带掩饰地爱戴,心底的创伤迅速弥合,总想对楞木表现出一种温柔一种女人固有的依恋,白天一对夫妻在人前表现出一种非常自然的亲热,楞木对憨女的关爱让山上所有的男人羡慕,五大三粗的楞木完全有条件为自己找一个带点女人味的女人,兵荒马乱的年月一个山寨的头目找一个女人易如反掌,黑地里那些食不果腹的饿殍里边确有绝色女子,有些女人你只要给一个糜面饼子就跟你走。女人身上带只碗,走遍天下有人管。
然而楞木却不,在憨女面前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忠诚,不知道为什么,楞木自从跟憨女生了性关系以后,对所有的女人都产生了厌恶,感觉到跟女人睡觉不是一种享受而是惩罚,让楞木一见到女人就诚恐诚惶,楞木知道憨女需要什么,也下定决心给与憨女满足。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夜之间,憨女在楞木的眼里锐变成了仙女,憨女身上的异味也生了质的变化,感觉中那种味道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引力,让楞木一闻到那种味道就不自觉地迎了上去,远别胜新婚,几年来楞木躲着藏着,总感觉憨女是一头猛兽,现在他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跟憨女在一起其乐无穷。
楞木跟杨大哥告假,想带着憨女一起去看望良田爷爷,虽说这几年楞木一直照看爷爷,但是单身老人还是有些孤独。他们想跟老人一起过年,让老人享受孙女跟孙女女婿孝敬的温馨。
杨九娃非常爽快地给楞木放行,并且立催疙瘩也回家看看媳妇跟老母,杨九娃隐隐约约听说疙瘩跟洋芋有点误会,他不相信洋芋会跟其他男人有染,可是自从埋了疙瘩爹以后,一年多来疙瘩没有回过家,快过年了,疙瘩必须回家去孝敬老娘。楞木和疙瘩是杨九娃的左膀右臂,不尽相同的命运把这三个男人拴在一起,相互间情同手足、密不可分。
疙瘩没有理由不回家看看。他已经彻底原谅了洋芋,可是越来越怀疑自己,感觉中每天都有使不完的蛮力,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疙瘩想念妈妈,还有点想念洋芋和两个女儿,骑马走到村口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没有先回家,而是打马来到爹爹的坟地。远远地看见爹爹的坟地升起一缕紫烟,一摆溜跪着四个女人,那正是自己的老娘、媳妇跟两个女儿在给爹爹上坟。
妈妈抬头看见儿子回来,脸上的皱褶里滚下了两串浑浊的老泪:“儿呀,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这辈子再见不上你了”。
疙瘩满脸愧疚,跪在爹爹的坟前,先给爹爹上香,然后面对老母磕头,磕完头后把老娘扶起来,帮老娘拍干净身上的土,坚持要把老娘抱上马背。娘说:“儿呀,我老了,担心从马背上摔下来”。疙瘩哽咽道:“不怕,儿子扶着您”。
疙瘩把娘抱上马背,一家五口进了村。村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几只狗伸长舌头在路边张望,暮霭中家家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起。娘说:“我跟你爹来到郭宇村时,这个村子只有几户人家,想不到这几十年展变化这么大,家家的日子都过得有声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