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仍然坐着不动,看那柏树林里的仙姑庵仍然香火依旧,心里头涌上来一种岁月如梭的感慨,思绪中走出了何仙姑,那个女人一生中痴心不改,对杨九娃倾注了全部感情,到头来落下了什么?还不是幻化成一撮黄土?整日里争高论低为甚?谁能把这尘世间的浮华看透?
楞木等不到疙瘩回话,大声问道:“二哥,你在想什么”?
疙瘩从沉思中惊醒,兜头给楞木浇了一瓢凉水:“那李明秋一辈子广交四方朋友,不知道有多少金兰之交,别抢着去烧头炉香(应该解释为,进头份礼),咱们的角色无足轻重”。
楞木跟李明秋在一起赶脚,知道李明秋绝不是那种势利小人,对疙瘩刻意贬低李明秋有点不以为然,说:“二哥把人看扁了”。
疙瘩站起来,招呼大家上路。进入凤栖城看当街摆着四五张桌子,前来进礼的客人排成了长队,宾先生走过来问疙瘩:“你们是给谁家贺喜”?
楞木跟疙瘩对望,才知道凤栖城结婚的不止李明秋一家,看样子那一家在凤栖城也有势力,不然的话不敢跟李明秋分庭抗礼。不过他们只准备了一份贺礼,楞木尴尬地问道:“除过李明秋大哥家,凤栖城还有谁结婚”?
宾先生感觉诧异,问道:“敢问客人从哪里来”?
疙瘩向前施礼:“我家大哥杨九娃,跟李明秋大哥乃金兰之交”。
宾先生将疙瘩带到一张桌子前,说:“客人稍等,就在这张桌子前进礼”。
进礼完毕就开席,李明秋和叔叔李守义(铁算盘)的院子里搭了两幢席棚,席棚里客人满座,安排不下的客人就安置在邻居家的屋子里,凤栖街凡是屋子比较宽余的人家都安置了客人,客人完全由司仪和宾先生安排,跟主人无关。这个社会就这么现实,客人的身份决定了客人的席位,舅家座席,这是一条铁定的规则,谁也不能改变。不知道什么原因,司仪竟然将蜇驴蜂安排在二席,刘军长和他的下属安排在三席,前来恭贺的客人不明就里,看二席上座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女人,还以为是李明秋家一位重要的亲戚。
先是李明秋携夫人满香给客人敬酒,屈志琪今日大婚,席上座坐着满香的二弟志安。敬酒至二席时李明秋突然傻眼,二席座竟然坐着蜇驴蜂!看得出李明秋非常尴尬,这个胆大的女人竟然敢来李明秋家里参加婚宴!而且显得心安理得,纹丝不乱,满香可能看出了蹊跷,敬酒时看那女人的眼神有点怪异,可是蜇驴蜂接过满香的敬酒一饮而尽,并且说声:“恭喜夫人”。
李明秋正在给客人敬酒,不可能去询问司仪,也许蜇驴蜂是代表胡老二,胡老二虽然没有来参加李明秋二公子的婚宴,但是送来一份不薄的贺礼。但愿今天平安无事,李明秋的面子要紧。
接着下来由李怀信携新婚妻子屈秀琴给客人敬酒,李怀信给舅舅敬完酒后,故意绕过二席,来到三席给刘军长敬酒。
满座哗然,客人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窃窃私议:“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新郎新娘不给这个女人敬酒”?
不过宴席还是照常进行,这一幕******没有看到,他没有资格进入席棚,几个游兵散勇和疙瘩带来的弟兄被安置在另外一家院子内,大家不会有什么怨言,只要有肉有酒就行。
过几日李怀信和新婚的妻子屈秀琴要回长安,满香为二人收拾行李,装着无意问秀琴:“那天二席座上坐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秀琴脸红了,她不打算隐瞒婆婆,有点吞吞吐吐地告诉满香:“那个女人跟爹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