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处处是坎坷,其实这真的跟选择有关。她自己总结了,祝慧星也曾经教过她。可是,已经选择了啊,如果当初能用爱黎相宇的热情去好好爱眼前这个男人,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天下不是都一团和气,皆大欢喜吗?
不,皆大欢喜,黎相宇除外。
那样,黎相宇会是天下最孤寂最可怜的人。他是那么爱她,爱得可以不顾一切,连命都不要,也要爱她。
那么可爱的人啊。
所以她选择了背弃全天下,而独让黎相宇快乐。这是一个正确选择吗?
她抬头,望他,带着肯定的态度:“邢季风,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这不是一个表白,是一个描述。
邢季风心中仿佛被重击了一下,尽管他掩饰得很好,没露出一点破绽。可是,这姑娘是多么残忍的一个人。
她明明白白标榜他很好,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她却偏偏不选他,而去跟一个不那么好的男人爱得死去活来。
在她嘴里,他无数次听到她说黎相宇这不好那不好,总之全身都是缺点。又怎样呢,她就是爱他,连缺点也一并爱了。
爱优点也爱缺点,这才是真爱啊。
多么残忍的坏姑娘!他第一次遇到,真的第一次遇到。有那么一刻,他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这样优雅的风度。却是当对上这个坏姑娘的眼睛时,他又心软了。
这就是劫数难逃吗?
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有另一个人是专门生来克他的,所以这个坏姑娘便是他的克星。于是,他认了。
邢季风清冷而醇厚的语调:“小艾,我叫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明天我就去英国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发个邮件,或是打个电话,我一定会赶回来帮你。”
艾沫惜愣住了:“是我让你难堪了吗?”
在别人眼中,她是邢季风的女友。如今出了这样的状况,他该多么难堪?
他的尊严,他的名誉。所以他最后只有远赴异国他乡。他竟然被她逼成这样了吗?
“我在想,我应该回答是或者不是,哪一个答案让你心头更好受些?”邢季风微笑地看了一眼她。
艾沫惜轻捋发梢:“是与不是,我都无法补偿对你的亏欠。所以,让我欠到底吧。”反正,她欠的债,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一两个。
她对他展露出明媚的笑颜,在这样清冷的夜晚,更显得魅惑逼人。
“咳。”邢季风摇头:“这姑娘果然是个坏姑娘。”他宠溺的语气,像是在说妹妹,或是女儿,反正不像在说一个他所喜欢的人。
不是不想说,是不敢。否则,连这样美好的气氛都破坏得干干净净,何苦?
他笑得很宽容:“来吧,拥抱一下,祝我明天一路愉快。也让我祝你幸福。”他张开双臂,等着她。
艾沫惜走上前一步,轻轻拥抱这个给了她太多帮助的男人。他真好,他真好真好。
拥抱,分开。
目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后,艾沫惜重新走进黎华庭的房间。
彼时,祝慧星也在。
艾沫惜怯懦地叫了一声“叔叔,阿姨”之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听审判词。
不过没有。
出奇的安祥,出奇的温馨。
谁也没提她和黎相宇的事,只是一家人,在病房里唠唠家常。
祝慧星用刀将苹果的皮削成一圈一圈,从头到尾都没断过,然后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黎华庭。
其乐融融,一个最最和谐的家庭。
黎相宇抢过刀,也拿一个苹果,对艾沫惜道:“沫沫,我给你削一个,也能削得从头到尾不断。”
黎华庭嗤之以鼻:“我不信你小子有那手艺。”
祝慧星温柔地坐在一旁,看儿子笨拙地拿刀,将苹果削成一块一块的,厚厚的皮,掉下来。一个苹果削到最后,几乎就像个土豆了。
黎相宇的汗都下来了:“看着挺简单啊,真是怪了。”
艾沫惜接过他手里的刀,轻轻巧巧旋转出一个苹果来,皮一样是从头到尾没断过:“阿姨,您吃这个。”
祝慧星接过,赞道:“看来,我们家女人都要厉害些,你们男人都笨。”
一屋子人都笑了,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黎相宇偷偷望了望老黎,又偷偷望了望沫沫,悬着的一颗心不由得轻轻放下。
就说嘛,像沫沫这样知根知底的好女孩,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呢,还使劲往外推,真不知当初老黎夫妇想的啥。
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