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沧雄身子穿破雾气,直直砸在地面之上,就此一动不动。便在此时,雾气也被冲击一扫而空,露出蔺希桢那浑身染血的身影。
“雷兄!”郭树临与顾枫溪同时发出惊呼,一自高台上跃下,一自人群中跃出,不约而同地向雷沧雄奔去,探查其伤势。
两人刚一将雷沧雄托起,便见他又咳出一口鲜血,惨笑道:“他奶奶的,老子又败一场,当真无颜见江东父老,不如死了算了。”
郭顾二人见他还有力气说笑,登时放下心来。郭树临道:“雷兄莫要自责,你能将蔺希桢逼至这个地步,也已大挫他锐气,说不定我们上去一拳一脚,便能将他击败,可说是托你之福了。”
雷沧雄哈哈笑道:“蔺老贼这招‘山河破碎’当真威不可挡,要不是我体内还有一道天绝剑阵,只怕立即就要翘辫子。奶奶的,假如这次老子死里逃生,定要好好叫几个姑娘,喝几壶烈酒,以示庆祝。”
顾枫溪亦笑道:“喝酒也就罢了,届时我二人定当作陪。叫姑娘之举还是免了,不然雷兄便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说罢,他回身站起,面对蔺希桢道:“蔺先生,你接下来是要换人呢?还是继续自己接战?”
蔺希桢眯起眼睛,双目冷光闪闪,道:“似你们这等无能之辈,便是再来五个,老夫又有何惧?尽管放马过来。”
此言一出,中原群豪登时耸动,眼见他出血极多,脸色惨白,又经过刚才一番苦战,内力耗损定然极大。此刻他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似乎随时便要倒地,居然还不肯退下,莫非他要不死不休不成?但此人以往在中原并不闻名,不知为何竟似与中原武林结下死仇一般。
众人一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忽然间,一个尖锐声音自人群中传出,叫道:“我认得他,他是李家弃子!怎的变成这副鬼样子?”语调惊恐,仿佛见鬼一般。
群豪听见此言,立马如炸开了锅,惊呼声,喝骂声,唾弃声不绝于耳,汇成一道巨大声响,遍布会场每个角落。
这李家弃子乃是二十多年前武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说那时江湖上人人皆知,个个牢记。那故事主角虽最终消失人世,但却犹如在中原武林心脏部位插上了一把刀子,再狠狠地绞上两绞,加之不久后又发生了剑啸宫之事,使一蹶不振的中原武林更是雪上加霜。
李家弃子叫作李西桢,是洛阳李家家主李秩法的长子。
李秩法与原来妻子只有一子,正是李西桢,他文武全才,名满天下。至二十五岁之时,已经高中举人,武功亦是青年一辈中佼佼不群者,与当时的杨天辰齐名,风头正盛。
洛阳李家富可敌国,那时李秩法有此虎子,可谓骄傲至极,一心要让这儿子在武林中更进一步,甚至与当时如日中天的少林玄武,武当李道一,藏剑阁刘云剑并驾齐驱。于是花费重金,联合武林各大门派,举办了一个比武论道大会,要让儿子在此次大会上技压全场,称雄江湖。
谁知就在此大会中,李西桢犯下了重大罪行,他不仅弑父杀母,而且还事先在中原群豪饮食中下毒,并将家丁府兵偷偷换为清兵,对中原门派大肆杀戮。眼看他的阴谋便要得逞,此时李道一,刘云剑,玄武,杨天辰挺身而出,带领群豪与清兵对抗,杀出重围,解除了这九死一生之危。李西桢也在一片混乱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经此一役后,杨天辰便与李道一、玄武、刘云剑三人齐名,并称武中四圣。而李西桢则遗臭万年,任何人提及其名,必唾弃咒骂。
而李秩法虽遭李西桢刀刃加身,但并未身死,待得休养康复,当即宣布与李西桢断绝关系。李家族谱之上,从此再无李西桢一席之地。
他又娶了一位正妻,陆续生了四子,既然他已不认李西桢为子,这四子便按照伯仲叔季排名,名为李伯栲,李仲槃,李叔梃,李季栖。经过二十余年,这四子渐渐长大成人,李家弃子便慢慢不再有人提及,但由于其对中原武林造成的恶劣影响,至今依旧有不少人记得。
此时蔺希桢遭人指认,惹得群情激愤,但他丝毫不见畏惧,反而神情愈加冷漠,挺胸发声,道:“想不到事隔多年,居然还有人记得在下,那倒也好,省了在下一番口舌。既然当年你们做下那般事情,那今日便怪不得我翻脸无情了。”声音隆隆,宛如惊雷,将一众喧嚣尽数压下。
郭树临曾听杨天辰说起过李家弃子的往事,此刻见蔺希桢自承其事,当即朗声说道:“李西桢,你作恶多端,早该死了,居然还敢前来生事?要知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今日我便要你恶贯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