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也便是五月十六日,杭州内外都在讨论昨天江面上诸多漂浮的尸体以及昨日那场其实并没有太多人看见的交锋,不过不管讨论得如何激烈,但始终都难以得出结论,似乎这件事情本就不可能有结论。
单婉晶已经离开了,她并不在杭州停顿片刻,连夜离开了,至于她为什么会如此匆忙的离开,即使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因为她想将杭州城内生的事情转告给东溟派当代执掌者东溟夫人,或许只是因为她想故意避开那个叫墨清池的男人,不管如何他总算已经离开了。
自八帮十会帮主会主遇刺杀,到韩盖天之死,最终到昨日的交锋,杭州城都表现得非同寻常的克制,这些牵连如这件事情的宇文阀、海沙帮、铁骑会、巨鲲帮等都显得出乎意料的忍耐与克制,仿佛一切都没有生过一样,不过唯有少数身在其中的聪明却是明白。
“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墨清池又已经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天上非常明亮的天色望着身侧不单单仅仅只是清秀,而应当是倾国倾城的女人。
女人一袭淡红色的衣裳,看上去即圣洁而又妖艳,任何一个男人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都绝对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可此时此刻的墨清池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一丁点也不愉快。
女人的脸上倒是带着灿烂的笑意,她低头瞥了一眼轮椅上的男人,冷声道:“现在全城上下仿佛已经化作一滩死水了,但世上我估计已经气急败坏想回去给阀主宇文伤一个交代的宇文化及应当在积极寻找傅君婥这个人吧。”
墨清池抬头瞥了一眼眼前这个明艳照人的女人,似乎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心思,她道:“因此你想告诉我我们绝对不可以在杭州城内再多做停顿,即使关于这次和傅君婥的见面也需要点到为止,适可而止。”
婠婠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她淡淡道:“杨公宝藏虽然无匹诱人,但一个人如果命都没有了,那宝藏也就没有一丁点价值了,虽说杭州城城面上水面无波,但暗中谁也料不准宇文化及是不是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寻到傅君婥,并且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墨清池静静聆听,他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并不急着表一眼,而是开口问道:“因此你的意见呢”
婠婠道:“既然你和傅君婥约定的时间是两到三天,那我们就要等两到三天,而且在这一时间内我们必须暗中安排人手,以免我们真因为傅君婥的关心而落入宇文化及的布局。”
墨清池若有深意的忘了婠婠一眼,他非常自然的拉住面前这个冰雪聪明的女人的手,他慢慢道:“你的考虑非常合理,而且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不但担心这一点,而且你还有一点担心并没有道出口,你在担心倘若傅君婥真意图不轨想用宇文化及来摆脱我的纠缠,那自然而然我们的处境就变得无匹危险。”
婠婠低头白了一眼眼前这个男人,故意哼声冷笑道:“原来你的脑子还清醒,并没有因为贪图这个高丽女人的美色而丧失心智。”
墨清池微微一笑道:“如果想要我丧失心智,那唯有婠婠的美色才可以,对于这件事情我早已经有考虑,正如你思忖的一样,现在杭州已是多事之秋,实在并不宜久留,只不过现在也不宜早走。”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而后慢慢解释道:“若我们逗留时间太常很可能会被宇文化及抓住破绽,但如果我们一心急于离开,以现今杭州城的守卫严密的情况来看,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婠婠道:“因此你的看法是什么”
墨清池道:“我的看法再简单也不过就是等上三天,三天之后不管如何我们都要离开杭州。”
婠婠忽然不说话了,她盯着墨清池。
墨清池也不说话了,只不过他已经没有微笑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的,他知道他刚才的这句话岂非在重复这个女人的看法,因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忽然墨清池感觉自己的轮椅又飞起来了,人也飞了起来,而后狠狠从窗前摔进的万花丛中,他起来的时候又已经看见了那双纤细匀寸的赤足,现在他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认身边有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佳人是一件无匹愉快的事情,但同时任何人也不能否认身边有这样一位只能眼观而不可亵玩的佳人岂非也是一件无匹痛苦的事情吗
不过他很快就转移了思绪,他慢慢站起身,此刻脑海中正在思忖信件是不是已经送到林士宏的手中,单婉晶是不是也已经离开了杭州城呢而傅君婥是不是已经准备前来黄兴巷赴约了呢
这一切他都不知道,现在他只需要等待答案。
傅君婥并没有离开杭州城,虽然现在杭州已经是多事之秋了,而且以他的打扮在杭州实在他显眼了。
其实她原本也是有一个很好的去处的,这个地方正是可以和宇文阀分庭抗礼的宋阀。
宋阀的二公子宋师道此次南下运货,现在就逗留在杭州城,此时此刻倘若她登上宋阀的船上,那无论是躲避官兵的搜捕还是住所吃饭的问题都简直不再是问题,不过他并不愿意。
她虽然是一名刺客,只不过却是一名非常奇特的刺客,她并非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为达到目的而达到目的的刺客。他有自己的准则有自己的行为标准,他不想欠人人情,这一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当初她还没有成为弈剑大师傅采林弟子之前她就不喜欢求人,更不喜欢欠人,即使傅采林收养他经历的困难也比收养其他两位弟子多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