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四年春,经过筑路工人一年的辛苦作业,山东的胶济铁路和登济铁路正式开通,对于这条铁路所有的济南老少都不太陌生,在最终贯通之前,某些路段已经开始营业,并且给他们的生产生活带来了不小的便利。
而这次全线贯通之后,铁路公司还特意在火车站旁边请了戏班子,要好好的热闹热闹,随着蒸汽注入汽笛,汽车出响亮而尖锐的声音,第一列火车到站了,这第一列火车给济南人带来的礼物,就是粮食,很多的粮食,三十个车厢里全是用布袋装的大米,上面因着红字“五十公斤”,公斤是北海使用的计量单位,比他们的“斤”可是要大得多了,这五十公斤就有接近一百斤。
这一列刚刚卸完,不过一个时辰又有一列火车到站,同样是五十公斤一袋的大米,同样是养堆满大米的车厢,这种大规模的运米,让济南的粮价顿时降到了一半,到了正常的两钱多银子一斗,这对广大的平民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福音,对于朱由崧以及苗家、张家和宋家来说,只是少赚点钱。
对于孔家和德王来说,那就是泼天的大难了。孔贞干之前用四钱银子一斗的价格大量买入粮食,现在粮价只有两钱银子一斗,他们几乎赔了一半,原本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咬着牙继续收购,将粮食买入,抬高粮价。
不过今天孔贞干看到那一列一列的运量火车的时候,他的这种主意就打消了,前些日子收购粮食已经将他们孔家的家底耗尽了,那无边无际的米山几乎要把他压垮了,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不可能全部买下来。
时间黄昏,金黄色的暮光之下,漂亮的中式济南火车站仿佛黄金铸就,此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响亮刺耳的火车汽笛。
此时孔贞干已经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了,他失魂落魄的走回家里,却看到管家正着急地等着他,一看到他,管家就叫道:“公爷,您可回来了,巡抚大人已经在府里等了您一天了,我们又不知道公爷去了哪里,根本没办法去找你!”
正说着,那管家也现了孔贞干似乎有些不对劲,说道:“公爷,你没事吧!”
孔贞干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只是在火车站那里呆了一天,嗓子有些干了!”
管家也放下心来,说道:“原来是这样,也对,我都昏了头了,今天是铁路贯通的日子,大家都去看那火车了,我倒是没想到老爷也会去看那新鲜物!”
孔贞干不愿在这上面多言,便问道:“巡抚大人?那是赵大人吧,他找我做什么?”
管家说道:“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只是赵大人也是挺着急的,而且非要见到公爷不可,今天见不到公爷,他就不走了,这一天赵大人都么吃饭了,说是见不到公爷,他吃不下去,只是换了几壶茶还有些点心!”
孔贞干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马上准备些酒菜,今天我要跟赵大人好好谈一谈!”
对于赵彦的来意,孔贞干虽然不太明确,却也能够猜出一二,如今山东的形势大变,原本是孔宋和德王一起反对北海王的形势,如今宋家早早地倒戈,投靠了北海王,德王原本就是徐诵狐假虎威,德王本身的意思却十分暧昧,而他们孔家也在商场上输得彻彻底底。
如今赵彦恐怕已经在后悔当日跟他们一起来逼北海王出让铁路公司的股份呢,这北海王还真是好运,或者说是好手段,几番下来,三下五除二,这山东地面上已经成了他的地盘,所有家族顺者昌逆者亡,宋家苗家张家都了大财,只有他们孔家亏得差点要当裤子。
见到赵彦之后,孔贞干也被赵彦的样子吓了一跳,头花白蓬乱,衣冠不整,眼睛当中血丝密布,看起来无比狼狈。
不过赵彦看孔贞干的样子,也相差无几,二人相视苦笑,孔贞干不禁摇摇头,叹道:“赵大人,这次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难道现在还能挽回这局势?”
赵彦不禁苦笑道:“你们可是害苦我了啊,那日信誓旦旦地说能够瓜分铁路公司,却没想到结局居然是这样,我只是猜对了那个美好开始,却没有猜对这个落魄的结局!现在大局已定,还有什么可以挽回?”
孔贞干说道:“那你来做什么?两个同样落魄的家伙唱白居易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吗?”
赵彦说道:“我还没那么无聊,不过当日我们虽然摆明了我们的态度,不过并没有咄咄逼人的威逼王爷,所以若是能够拿下那个叫徐诵的混蛋,交给王爷的话,我们或许能够让王爷网开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