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君在医院里躺了很久,一直醒不过来,无论他们怎么喊她,她就是不醒。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在医院,路鸣君的病房里,午饭时间刚好所有人都走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拔掉身上所有的医用道具,跌跌撞撞的下了床,等她重新找回身体的协调能力,开始了疯一样跑出病房,
她就这样消失了,消失在医院里,急坏了所有人。
后来乔少昕动员了无数人出去找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在医院附近找到了她的身影。
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那恐怕是叨叨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动人一幕——
“叨叨……叨叨……”她一边哭一边呼喊儿子的名字,像一个疯子一样,在人来人往的闹市里哭喊着。
“叨叨……叨叨……”没有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亦或者梦见了什么,总之她很无助,也很惶恐。
“叨叨,妈妈来救你了……叨叨……”
那张花容失色的瓜子脸上挂满了泪痕,路过的人都听得出来,她想把儿子找回来,但她这个样子实在太像一个疯子,导致路人都不敢靠近她。
“叨叨……对不起……妈妈再也不骂你了,妈妈很爱你的,叨叨……”
她无助的站在人群中,泪眼模糊地看着人来人往,却没有找到她最想见的那个人,心越来越不安。
苍白无血色的脸越来越憔悴,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她瘦了一大圈,手上青筋时刻处于暴起的状态,因惶恐不安而无主的黑眸越来越湿润。
她继续走在人群中,不停地走着,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但看见她身上穿着病号服,人们多数把她当成了神经病来看待。
直到乔少昕找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他的心都要碎了,这个傻女人,在医院里躺了那么多天,原来她最担心的还是他们的宝贝儿子。
他飞快地跑出去,用力地把她拥进怀里,他的热泪打在她身上,破碎的心在接触到她的体温之后一点一点的愈合。
幸好醒过来了,他心爱的路路终于回来了。
“路路,没事了,别怕,没事了。”他连连在她脸上落下好几个吻,熟悉的拥抱终于唤醒了她的理智,不等她说话,人却晕了过去。
不远处,艾伦和欧浩抱着叨叨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有人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年幼的叨叨也哭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但他就是很想哭。
欧浩突然蹲在了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说:“叨叨,以后不准你再惹妈妈生气,听见了没有?”
“嗯嗯……”叨叨扁着嘴,重重地点头,“我一定不会再惹妈妈生气了,呜呜呜呜……”
说完他就泪蹦了,在欧浩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艾伦轻叹一声,蹲在二人身边,伸手抱住了这一大一小,心中很不是滋味,幸好路路醒过来了,今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后来路鸣君被带回了医院,在医生的治疗之下,她的身体状态终于恢复了正常,但由于卧床两个月,她的身体还是虚弱,需要再好好休养。
病房中,所有人都进去看过路鸣君,唯独叨叨不敢进去。
路鸣君心里很失落,对丈夫说:“叨叨呢?”
“我去叫他进来。”乔少昕吻了一下她的脸,才起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叨叨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的脚步有些沉重,走到病床边,爬到了那张很高的椅子上坐下来,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
“妈妈,你现在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路鸣君强颜欢笑,目光贪婪地打量在儿子身上,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她昏迷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想死她了。
叨叨撇了撇嘴,看见妈妈的眼神,让他很想哭,但是进来之前他答应过爸爸,不能在妈妈面前掉眼泪,只好忍下来。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爱妈妈。”他认认真真的道歉,顺便表了一下白。
路鸣君笑了笑,充满慈爱的黑眸对上了儿子的小脸蛋,轻声说:“只要叨叨健健康康的长大,妈妈就不怪叨叨。”
“笨蛋妈妈!”叨叨学着父亲的口吻骂了一声,将母亲的手移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以后我全都听妈妈的话,妈妈我爱你。”
路鸣君怔怔地看着儿子的小正经,内心那股失落终于消失不见。
叨叨回来了,她也回来了,心中暗暗誓,以后她一定会更小心的保护好叨叨,绝不能再让他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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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开始,叨叨性情大变,他再也不听爷爷奶奶的话,只听爸爸妈妈的话;再也不惹妈妈生气,还学会了如何去逗妈妈开心……捣蛋鬼的名号一点一点的摆脱,逐渐朝“乔准”这个名字去生活。
多年以后,人们终于不再叫叨叨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改口叫他“乔准”,因为他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乔准。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
“叨叨,帮妈妈拿一下扫把上来。”楼上突然传来母亲的声音。
乔准没有回话,主动走去储物室拿了一把扫把,快步走上楼。
当他来到二楼走廊,现母亲正提着一桶水,准备拖地。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将扫把放在地上,飞快地跑过去,从母亲手里夺走了水桶。
“笨蛋,谁让你干重活的,手痛不痛?”他把水桶直接丢在地上,快速拿起母亲的左手,心急如焚的检查起来。
母亲的左手早年被人割腕,伤及神经,干不了重活,每次她做重活都怕她生意外,也怕她把手弄疼。
路鸣君微笑道:“叨叨,爸爸听见你这句话会吃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