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下茶杯的楚燃一个没忍住,便喷了出来,弯下腰痛苦的咳嗽声,立刻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为何画中的人是——她?
夜楚轩扫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画扔了过来,懒懒靠在柱子上,没好气道,“你倒说说,这幅画有什么好?”
空中飘来的画上,似是长了眼睛一般,稳稳落在楚燃手上。
楚燃抬眼一看,只见画中有一个抱着花瓶逃跑的女子,长及腰侧的墨发随她跳窗的动作,在空中划下优美的弧度。升到树梢的月亮斜照而来,给她裹上一层皎洁的月华,更衬得她的侧脸光洁如玉。但最美得是她微微勾起的唇角,挂着一丝若无若无的坏笑,似画龙点睛之笔,让人物跃然纸上。
近距离看着琉华的画,零距离看着画中的她,楚燃默默吞了吞口水,绞尽脑汁想了半响,终于蠕动了嘴唇说道,“画不错,人很美,但公玉公子你似乎离题了……”
“这位公子所言,也是紫嫣心中的疑问……”紫嫣抬手点上炉香,用手轻轻扇了下,也出声附和了一句。
“周姑娘要在下画出心中最美的画面,而非单单是眼前的美景,敢问这位公子,琉华何处离题了?”公玉琉华转身看向她,美目染上盈盈笑意,看起来,活生生一只狡猾的狐狸。
楚燃挑了挑眉,没好气道,“离题就是离题,你所说的,狡辩而已。”看到公玉琉华画她,楚燃在惊讶之间,心头亦涌现莫名的情愫,但一想到他来这里许是为了见紫嫣,还拿她当作借口,心中就莫名不爽,当然语气也好不到哪里!
修养极好的公玉琉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直直向她走来,那双黑眸流光溢彩闪烁着幽光,一字一句的念到,“梦中幻,月下景,隔珠帘,美人影。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见之倾心,思之莫忘,彼之容貌,永驻心间。她之美,世间无人能及。”
琉华炙热的目光,成功的将众人的视线焦距在楚燃身上,在楚燃坐立难安之际,琉华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亭中紫嫣隐现的婀娜倩影,轻叹道,“自古红颜薄命,她也早与世长辞。世间再美的风景,在琉华的眼中,与黄沙乱草无二。琉华此刻的心,如同岸边的流水,无意长风与飞花。”
聪明机敏如紫嫣,自听出琉华的拒绝之意,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再也不顾上什么矜持,竟轻轻的掀开帘子,短暂得体的走了出来。
她走到七步之外站定,温婉有礼的微微颔首,轻柔的声音似鹂阁莺语,问道,“承蒙诸位公子厚爱,紫嫣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海涵。诸位公子若是不弃,紫嫣便在此煮茶以待,不知诸位公子意下如何?”
“早闻姑娘芳名,琴棋书画一绝,茶艺更是高超。若能饮下姑娘亲手煮的茶,实乃本王的荣幸……”第一个响应的自然是夜楚轩,骚包的摇着扇子走到公玉琉华面前,有意无意挡住紫嫣的视线,嘴角噙着一丝不羁的笑,自是气宇轩昂风流倜傥。
楚燃收回鄙夷的目光,将视线又移到画上,思及琉华刚才那番话,心湖泛起一阵涟漪,觉得有些意乱心烦。
见之倾心,思之莫忘,彼之容貌,永驻心间。
是在说她吗?
“公子认识画中的女子吗?”这时,裴玉珩不知何时在她旁边坐下,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画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藏着别有居心的试探。
煞时,琉华也将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目光一如往常般冷漠淡然,不知为何,她却感受到几丝炙热与紧张。
楚燃微微低下头,装作认真观看手中的画,冰冷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淡淡道,“不认识,赏画而已。”
“刚才琉华作画的时候,裴公子便一直看着琉华的画,莫非裴公子认识画中的女子?”琉华在裴玉珩身边坐下,漂亮的丹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裴玉珩,不肯放开他的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不过,裴玉珩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用一贯清冷的声音回答道,“裴某不远千里自巫越国赶来,除了将新产的九龙茶送来赤焰国,更是为了能够得见佳人一面。想必九皇子早有耳闻,可惜裴某年年来此,却不及九皇子一日登门拜访,裴某失望之余,也望九皇子切莫辜负了佳人的芳心……”
裴玉珩的话一字不漏的飘到楚燃耳朵里,再看着时不时向这边投来炙热目光的紫嫣,楚燃心情变得莫名烦躁,低头默默喝着闷酒,不知不觉,竟有了几分醉意。
这时,紫嫣也借着倒茶之故,亲自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边倒茶边含笑问道,“紫嫣失礼,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公玉琉华脸色微变,袖中拳头无声攥紧。
他出生时克死母亲,被囚在冷宫九年,随后送往赤焰国,成了不待见的质子。之后,又落到夜楚燃手中,被困在了炎王府十年。其间,从未踏出炎王府一步,也难怪周紫嫣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