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城知县衙门大堂
大堂的上方原本悬挂着的公正廉明的牌匾已经被拆了下来,换成了一块脸盆大的牌子,上面用黑色的楷书写着“聚义厅”三个大字。
高迎祥坐在大厅的座上,左右坐满了十三家三十六营各个大大小小的头领。
此时的他们早已没有了前些日子攻克孟津城时那种意气风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混杂了些许惊惶、不安以及颓废的表情。
“诸位弟兄!”
高迎祥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
“咱们的探子已经传来了消息,江宁军的主帅,也就是那位信国公率领的一万五千大军将于明日抵达孟津,届时咱们面对的将是两万五千朝廷大军,不知诸位有何退敌良策?”
大厅里一阵沉默,良久都没有人说话。昨天的战斗给众人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大伙出动了近十万大军,战前还存着将来犯的江宁军击溃甚至全歼的打算,可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十万人马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全军崩溃。
要知道他们的兵力可是对方的十倍啊!
当然了,其中的老弱妇孺站了一多半,可即便如此剩下的青壮也有四五万之多,却被江宁军打得一塌糊涂,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充当炮灰的流民营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成了冲乱自家军阵的罪魁祸。
最后这场大战以他们的大败而告终,担任主攻的罗汝才、贺锦等作为主攻的人马更是损失惨重,也就马回回稍微好些。
这一仗彻底也让原本张狂的流寇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他们意识到了原先他们之所以能在陕西、山西两地纵横驰骋,甚至还能闯入河南的地界,甚至一度有机会直逼洛阳,并不是他们厉害,而是官兵和官府太过无能,若是遇到朝廷的精锐,他们这些人就像是遇到了骄阳的积雪,一下就露出了原型。
当然了,流寇嘛,打败仗不是什么稀罕事。事实上基本是跟那些地方上的卫所或是守备官兵打仗,流寇们也是败多胜少,打不过逃就是了,几个月前他们不就是被卢象升从陕西赶出来了吗?
不过这次却不同以往,孟津城外已经驻扎了一支江宁军,就连江边的码头也在江宁军的监控之下,他们这些人恐怕是不能象以前那样大摇大摆的乘船离开了。
“怎么……都没人愿意说话吗?”看到一言不的众人,高迎祥的火气忍不住大了起来,“你们平时不是一个个都挺能侃的吗,怎么今儿个都成哑巴了?”
看到高迎祥了怒,众人也不惊慌,虽然名义上高迎祥是他们的老大,但其实义军也就是一个暂时性的联盟而已,高迎祥也只是他们推举出来的盟主,谁要是觉得合不来大可率领自己的人马退出这个联盟到另外一个地方讨生活。
看到众人依旧沉默不语,高迎祥的脸更黑了。
正想怒呢,还是坐在后尾的李自成见状说话了,“闯王,为今之计咱们再困守孟津已经不行了,咱们最好要在那杨峰到来之前撤走。”
“撤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自成的话刚说完,一个不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说话的人不是别人,却是绰号曹操的罗汝才。
在昨天的战斗里损失了大半兵力的罗汝才心情很差,说起话来火药味自然就很浓。
“不说别的,如今孟津城里可是还有近十万弟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撤走,更何况江宁军可就在咱们周围,搞不好孟津城里也有他们的探子,咱们只要一有动静就会立刻被他们察觉,他们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放任咱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