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九年二月初七
汝宁城的城墙上到处都是燃起了浓烟,无数衣衫褴褛的流民蜂拥着朝着城里涌去,在他们当中还混杂了不少或是身披皮甲或是穿着棉甲,头缠红巾的流寇。
这些人眼中无不流露出兴奋、嗜血的神情,而在这些人的身后,无数老弱妇孺则是站在城外高声唱着歌谣。
“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朝求升,暮求合(一升的十分之一),近来贫汉难求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家都欢悦……”
歌声中,那些已经入城的流寇疯般追杀着逃走的明军官兵,而那些守城的官兵们根本就不敢转身抵抗,他们唯一做的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沿着各条大街小巷拼命奔逃,只要逃出后面这群杀红了眼的流寇的视线,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
“杀狗官……”
一名贼寇高喊着扔出了手中的钢叉,刺中了前面一名正在逃命的官兵,这名官兵应声倒地。后面的流民出了兴奋的呐喊,无数人蜂拥上前,手中兵器落下,短短不到十数个呼吸这名官兵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杀了这名官兵后,这些杀了人的流民更加兴奋了,脸上的表情已经几近扭曲,他们嘴里出了不似人类的嘶吼,继续蜂拥着向前冲去,此时此刻他们的眼里仿佛只有毁灭。
随着流寇不断进入城中,原本只是在城墙燃气的烟火开始在城中蔓延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多。
在城外,被一群穿着皮甲神情彪悍的贼寇拥簇着的李自成看着四处响起的欢呼声神情依旧冷峻,但眼中的那股得意的神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他转过头对站在他身后的李过笑道:“短短三天时间,汝宁城便落入咱们义军的手中,李军师当真是功不可没啊。”
李过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甘之色,但还是点头道:“叔父说的对,这个李岩确实有一套,尤其是他编的那些歌谣很是了得,这些日子那些歌谣四处散播之后,来主动加入咱们义军的人实在太多了,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你知道就好。”
李自成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对李军师有些不满,但你要记住,咱们义军里缺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才,所以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得罪他,明白吗?”
“知道了。”李过悻悻道:“侄儿其实对那李岩也没太大成见,只是看不惯此人的那股子做派而已。”
“什么做派?人家那是读书人的做派。”李自成指着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多读点书,可直到现在你还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现在连写个条子都写得跟狗爬似地,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
被自家叔父指着鼻子叱喝的李过低下了头不吭声了,对于李过来说他宁可骑着战马跟敌人厮杀,也不愿意握着毛笔写字,这实在太折磨人了。
看着垂头不语的李过,李自成长叹了一声就不吭声了,自家的侄子是什么德行他实在太清楚了,真要让他读书写字做文章还不如杀了他呢。
“疙瘩疙瘩……”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身披轻甲腰胯宝剑的李岩骑着一匹黄骠马跑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多名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