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郊区哪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儿,两三只野猫晃悠着绿油油的双眼,看着直叫人心里头发慌。
连片的荒地儿中央的一间精致小屋子倒是透出些光,仔细听着,忽然从屋子里头随风吹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别说是在这深秋冷风吹的夜晚,就是放到大白天都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屋子里头一个长相堪称俊朗的男人站在墙角,拿着手机以一种安抚的口吻说着话,似乎在同心爱的聊天,他周围护着五个黑衣保镖,皆是面容严肃的注视着四周,当然屋子外头同样也有人把守。
屋子中央,五六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一张精密手术台旁忙碌着,旁边都是些极先进的医疗仪器,浓烈的血腥味闻着就叫人作呕。手术台上那人似乎挣扎的厉害,分明已经用韧性十足的粗布条和细钢丝捆死了除了心口之外的整个身子,人却依旧微微颤抖着。
仔细看去,如果放到平时这绝对算是一张好看的脸,但是现在那人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浸湿,粘腻的粘在一起。一张本来白皙此刻已然是灰白的脸上肌肉抽搐纠结,失了血色的唇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就好像濒死的鱼,形状姣好的双眼此刻黑色的眼瞳不停地放大扩散,直到最后他的口鼻已经不能再呼吸,却依旧开合着一张嘴。
假如现场有个能读唇语的人在就一定能解读出他至死都在说的那句话:凌子尧,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可惜这屋子里头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他说的话。
手术台上男人终于不再挣扎了,确实,一个死人除非诈尸怎么挣扎?而主刀的那位白大褂已经双手捧着一个猩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金属仪器中。只要是吃过猪心的人都能很容易的看出那是一颗心脏,当然那不是猪心,而是一颗真正的人类的心脏,就是刚才从躺在手术台那男人的身上活生生取下来的。
剜心之痛!
即便打了麻药,那跟比干的经历也差不离了,毕竟活生生地看着自己心脏被取走,感受鲜活的生命快速被抽离自己身体,这搁谁身上都得疯。
可是即便是这样那又能如何?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白瞎了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
立在墙角的男人终于在白大褂们收拾好仪器之后结束了通话,满意的看着那个金属容器,点点头道:“快点,赶紧送到医院去。刚才病人已经被送进手术室,就等着这颗心脏了,我们只剩下几个小时。”
“少爷,已经准备好了,车就在外边,半夜已经没什么车了,最多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医院。”外边的一个黑衣保镖冲了进来,有些气喘,可见是跑了一路。
俊朗男人一听立刻带着三个白大褂往外头去上了车,一路飙飞到了医院,这时候已经有医院的人在等待了,看到来人立刻接手了心脏直奔手术室。
男人站在医院门口总算是吐出一口气,虽然事情还没结束,但是总归放下一半了,接下来就得看医生的能耐了,好在这家医院是他们家的私人医院,医生都是国际顶尖的,甚至他还从国外请来了心脏移植的专家,所以这事儿十拿九稳。
“伯母这回算是有救了,毕竟苏哲那家伙是心脏配型下来的最好结果,这下糖糖也该安心了。”男人说完这话却猛然间觉着身上一冷,直直打了一个冷战,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人盯着,汗毛都竖起来了,看看私下里头除了医院的照明灯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格外渗人。毕竟刚才要了一个无辜人的命,甚至那人还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这会儿怎么的都有点心虚。
“苏哲,你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救你姑姑,让糖糖高兴,你那么重视家人一定会理解的。”
“子尧,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手术都开始了,你还不来陪着糖糖。”一声熟悉的呼唤立刻让男人回了魂,再看自家老妈已经到了自己跟前拉起人就往医院里头走了,还在絮絮叨叨些什么“现在不陪着糖糖,要是糖糖让其他几个人给抢走了,就有你哭的了”之类的。
谁都没有看见就在男人刚才立着的地方有一个透明的身影依旧伫立着。
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一双眼睛,但凡肯仔细点看都能发现这人不就是刚才手术台上的人么?
苏哲死命的握住自己的手,抿紧的唇预示着他在隐忍些什么,死死地盯着刚刚离去的母子两个人的身影:“凌子尧,凌子尧!”
分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分明自己的心已经被活活挖走了,但是苏哲却依然觉着心口疼的厉害,一点一点的往外头渗血。
苏哲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死后居然灵魂离体了,而不是传说中的什么被弄进地狱阎王殿,但是在发懵过后的一瞬间他立刻跟上了凌子尧。在车子里头对凌子尧进行了各种无人道的报复而对方却一无所知之后他确定了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灵魂。
他飘忽着进了医院,直接穿透楼层到达手术室门口,看见了一群苏家人围在外头,就连他一向忙着工作和外边小家而不见人影的父亲都出现了,更别提一直把他那个小时弄丢、四十年后才找回来的姑姑当成眼珠子的爷爷奶奶,不顾平时的骄矜,屈尊降贵的亲自来手术室外头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