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我不由得这么想到。
——因为,它们就在你的身体里。
似乎有声音这么对我述说。我转头四顾,完全现不了声音的来处。但很快,我的眼前在一瞬间闪过一副画面,虽然它一闪就消失了,但我仍旧看到了,那是我被浸泡在容器,被黄色lcl液包裹的画面,lcl液正不断从我的五官和毛孔中渗入自己的身体中。
仿佛这就是解答——这些肖像画都是末日症候群的患者,它们以lcl的状态活着,被吸纳进我的身体中——这个解答又像是在告诉我,原本我应该因此死去,但是,结果我却因此活了下来。
从众多的陌生人的肖像中找出自己的肖像渐渐变得不是那么容易,但是,当我走过肖像最为繁杂的一段道路,之后的道路上,除了我自己的肖像,其他人的肖像似乎只剩下了一个画框。构成他们肖像的涂料彻底溶解得不成形状了,随后,连溶解后生成的黄色液体也像是正在蒸一般,渐渐消失。
最后,只剩下我的肖像画,那是最后一副半身的肖像画,画中的我戴上了深红色的礼帽,上半身穿着的是一件同样深红色的礼服般的大衣。他的笑容不能说阴森,但却充满了神秘,轮廓消瘦,线条有力。栩栩如生的眼神,似乎在和我凝望。
我几乎不敢确认,他就是我自己。
——为什么……不敢确认呢?
声音似乎是由这幅画说出来的,我几疑是自己的幻听。
但我仍旧自言自语般问到:“你是谁?”
——我是……卡门……
我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这幅画上的“我”说,自己叫做卡门。
“你是什么人?”我问。
——我是……末日代理人……
他这么回答到。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问。
他如此回答到:
——为了取得沉睡因子的最终胜利。
“原本如此,可是,他被困住了。”突然,有一个清晰的声音插口到我和卡门肖像的对话中。
我沿着声音看向身侧,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我”。
是我在过去的螺旋阶梯之梦中看到的“高川”。这个时候看到他,在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
“好久不见。”我对他说。
“嗯,好久不见。”他对我微笑着,“原本,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你去了哪里?”我问。
“哪里也没去,只是一直在卧室里睡觉而已。”他说:“我以为她不会再让我出来了。”
“她是谁?”我又问。
“她是……”他说了那个名字,可我完全听不到后面的声音,随后,他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时,只听到他这么说着:“你不应该再向上走了,那是她的地盘,你会被吃掉的,那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怪物呀。”
我还想问清楚一些,可是,从上方落下的雨,原本一直落在阶梯外的雨,突然间落到了阶梯里。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无法躲闪,我、另一个“高川”和名为“卡门”的肖像画,全都被淋了个通透。当肌肤传来一种被包裹的感觉时,我才觉,原本只居于中间的红色液体不仅覆盖了整条阶梯,而且已经弥漫到我的腰部。上下张望,这仿佛就是一条从遥远的上方流淌下来的血河。
河水奔涌的速度和力量越来越大,一直在涨,如果不停止下来,一定会将我完全吞没,但是,在那之前,说不定我已经被潮水冲走了。
“看,她又开始了。”另一个“高川”抬头仰望。
末日代理人“卡门”也是如此,他出阴沉又孤傲的笑声,肖像的脸仿佛整个都笼罩进深沉的背景中,只剩下弧形的嘴线和从眼睛部位出的光。
“哦,哦,真是凶暴,真是可怕呀。”他出啧啧声感叹着。
“你们到底是……”我努力在奔涌的血色浪潮中站稳脚跟,因为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们,“到底在生什么事情?你们知道些什么?这个身体……”
——当你漂浮在海面,你永远无法理解海底生了什么。我曾经也漂浮在海面上,可我终究沉没,回归一切的源泉,最终的归宿……
另一个“高川”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他后来说了些什么,我再也听不清楚了。我感觉自己浸泡在血色奔流中身体好似在融化,另一个“高川”用力推了我一下,我再也站不稳,一下子跌出螺旋阶梯,朝着无尽的下方坠落。
在无尽的螺旋阶梯上方,不知道多遥远的地方,一双将整个阶梯都覆盖在其阴影下的,无比巨大的血红色眼睛猛然睁开。
它似乎在注视着我!
我再一次睁开眼睛。
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出现在眼帘中。
——资讯载入进度35%……
——被动载入将在60%后中止;
——是否开启主动载入?
——是否确认主动载入:[y
n](你做好准备了吗?高川)
光标在闪烁。
一个声音在近旁响起。
“滴——你有一份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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