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已经结婚很久了。”我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么,内人的事情。”
“啊,没有问题。”光头男似乎才回过神来,认真地说:“只要您不觉得有问题,不过,还是要提醒您一下,战场是十分危险的,而我们这一次要面对的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之一,而这一次的行动,将决定战争的进程,也是nog以新形象第一次登上台面。如果我们成功了,将会缩小结束战争的时间,至少可以缓和一下国境内所面临的威胁,如果失败了,对联合国和nog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损失。为了将一盘散沙的专业人士凝聚起来,尽可能扩大胜率,这一次的行动,将会十分慎密而严厉,和过去各个组织的合作行动完全不同。”
“我没有异议,那么,什么时候出?”我问。
“如果可以的话,马上。”光头男站起来,将帽子戴上。左江已经将我的外套拿过来了。
我重新检查了一下藏匿在外套中的各种工具,然后提起行李箱尾随在光头男的身后。出了门,就看到有不少人没有呆在宿舍里,气氛有些凝重,这些普通人暂时还没被分配什么任务,但是电视放映已经足以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必须承担的使命。很多人为此忧心忡忡,想要找个人询问更具体的情况,但周围都是一些士兵,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嚷嚷。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在假设中商讨自己的未来,尽管情况有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但至少,这个避难所并没有像光头男提及的那个一样,被纳粹击破,深藏地下又远离海岸线的环境,让他们不需要担心月球核打击计划所引的各种恶劣气候影响。
我看向巨大而深邃的洞穴深处,镶嵌在墙壁和天顶的照明装置让避难所不缺乏光亮,却也无法让目力企及更远的地方,这样的景况,仿佛预示着避难所中众人的命运。
光头男的装扮和气质明显异于这里的所有人,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的身份不同,当我们三人穿过外头的这些人走向等候已久的汽车时,可以清晰感觉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凝聚了多么复杂的色彩。他们在怀疑。在猜测,甚至有人就地面和这个避难所的问题高声询问,甚至想要包围过来,但很快就被士兵驱散了,虽然明明知道顽抗也是没用的,但仍旧有人试图挣脱士兵们的挟持。
面对他们的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知道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回答。我只知道最终那个极坏的结果,但这里的人是否可以熬到那个结果的到来,尚且还是个未知数。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根本就不在于“未来会变得怎样,自己会变得怎样”,因为,困苦和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终极考验,灾难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他们能做的,对他们最重要的,唯有好好地活在今天。
我在上车前最后看了一眼他们,在这个避难所停留的时间十分短暂,但是,我大概今后是不会再有机会回到这里了。我将所有可以看到的东西。都牢牢铭记在心中。
“开车吧。”光头男对司机说,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随后动了汽车。沿着我们来时的路线返回——和来时一样,有很大一段距离,是无法用肉眼观测到景况的黑暗。当我们重新来到地面上时,黑压压的云层和紫红色的闪电就好似随时都会从天上坠下来一般,充满了无以伦比的重量感。暴风雨捶打在车体上,让人觉得车子是如此之情,仿佛随时会漂浮,然后被掀翻。在山区里,不时有雷电击打在树木上,腾起的火焰很快就被大雨浇灭。这是一幅足以让普通人感到恐惧的场景,自然的破坏力量,让人觉得难以抗拒。比起任何由生命起的战争灾难。这种天灾般的景象,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世界末日。
汽车驶入公路之后,立刻开始加速,窗外迅速掠过的物体,配合湿漉漉的景象,以及那飘忽的感觉,绝对不会给人带来任何的安全感,幸好,坐在这辆车中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左江一副津津有味的表情,欣赏着窗外那充满毁灭味道的景象。司机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光头男为了缓和气氛,开了几个玩笑,但他明显没有什么幽默的才华,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就不由得尴尬地闭上了嘴巴,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感性之细腻,异于他的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
过了一会,光头男打开车内的纳物格,取出两副防毒面具给后座上的我和左江递来。
“再有半个小时,地面就会受到大气层中辐射尘埃的影响,我知道你们的体质要远超普通人,不过,走在外面时,戴上这个感觉会好很多。”他说。
“你们计算出来了吗?这次月球核打击计划所带来的副作用有多大?”我接过防毒面具,问到。
“至少在一个月以内,百分之六十的地面不会看到阳光。要清理大气层中的辐射,除非科技获得突破性的进步,否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这些辐射微粒抵达地面之后,泥土和水都会遭到破坏。也就是说,以后我们要吃的东西,就只能依靠地下的人工温室了。”光头男那妖异的面容也充满了无奈和苦涩,“最难估计的是海啸和地震,谁也不清楚月球的偏移所造成的引力影响,会对地表和地核有多大的影响。地热变动是很难观测的,一处火山的喷,都有可能引更大的连锁反应。严重的话,大陆架也会受到影响。不过,这些只是最糟糕的估计,在实际观测到更具体的变动前,谁也不能肯定,到底会有多严重。”
“大陆架受到影响的话,呆在地下避难所里简直让人感到绝望。也许你们应该考虑清理一部分的城市环境,将人们转移出来了。既然已经有一个避难所被纳粹找到并击破,就证明,避难所的实际功效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好。”我漫无目的地说。
“考虑治下民众的生存问题,是联合国的责任,他们不会交出这个责任的。”光头男摊开手,说:“我们nog,只有打击纳粹的权利。”
“我乘坐的那个航班,到底有多少是参与这次任务的专业人士?”我转移话题问到。
“百分之八十,那些普通人只是用来掩饰的。”光头男平静地说:“那架飞机根本就不可能机毁人亡,就连迫降也只是个假象,从一开始,那些人的袭击就不可能成功,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地清理敌人的触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