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线机的集火攻击成功击中那个素体生命,但到底有没有用处,却已经来不及分辨了。
地面腾起蘑菇云,强烈的爆炸好似慢镜头,却在绽放的过程中,让离线机颤抖起来,之后是凶猛的气浪,彻底遮掩了我们的视野。我只觉得离线机就好似风暴中的树枝,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每个人都被安全装置紧紧固定,但伴随着机身的震动,也在不断地晃动,还没晃到一边,就被相反的力量推动。这个时候,即便是被魔纹强化过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终端中传来大叫声,但也不知道是谁在歇斯底里,而且也听得不清楚,因为通讯频道已经被干扰了,强烈的杂音在耳膜中鼓动。
只有机长“卡”和这股风暴搏斗,就像是在行驶在大海上的帆船,一次又一次被巨浪抛起,幸好,离线机并不需要保证机身中轴平衡,这里也不是大海中,不需要担心会被海水倒灌进来。机舱内各种管线设备的火花更加剧烈了,接二连三出现断裂的迹象,不消片刻,机舱内的空气变得浑浊起来,但仍旧可以呼吸。
“第一、三组净化器损坏,切换备用组件。”机长“卡”大声通知我们,刚亮起的红灯立刻熄灭,转化为安全的绿灯,空气也似乎变得清新了一些。说时迟那时快,机身的震荡快速削弱,终于又恢复成正常的姿势,原来是冲击风暴已经过去。一块坑坑洼洼的区域展现于我们面前,整一块的构造体原本是十分平坦的,但也因此,明显和周遭的建筑风格不一致。撇开破损的部位,还能看到一些奇异的回路,这些回路图案有可能原本是覆盖了整个构造体。
“隔离区竟然暴露出来了”一个原住民不由得说到。我也十分理解。既然是秘密的隔离区,可以确保人们在聚集地最危急的时候,仍旧有苟延残喘的地方,那就定然会隐藏得十分严密。可是这个时候,它已经彻底暴露在地表上了,却并非是素体生命将之“挖”出来。也许在隔离区内部生了一些事情。原住民们都紧张出来,我想,他们一定联想到了沙耶病毒。
如果是沙耶病毒在隔离区内部爆,那么,在和外界隔绝的情况下,里面的人可以撑多久,可不让人抱有足够的信心。
“里面的人似乎出不来。”一个原住民说。
“我可以强制从外部进行解锁,但是离线机将处于待机状态。”机长“卡”说到,“必须有人引开素体生命。”毫无疑问。这是十分危险的救援,这里没有人可以代替所有人做出决定,不过原住民的意向立刻就达成一致。尽管猜测隔离区中已经生了极为危险的状况,就算打开隔离区的出入口也不一定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且外部还有素体生命虎视眈眈,即便只是作为诱饵引开它们,也要冒着生命危险,但是,原住民们仍旧想要知道隔离区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也无法对之前的求援信号熟视无睹。他们和我一同过来,就是为了聚集幸存者。谋划反攻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的行动。
“我需要四个人做帮手。”机长“卡”说着,离线机已经抵达隔离区的出入口上方悬停下来,之后打开了舱门。所有需要出击的原住民按下开关,连带着座位一起向后弹射出机舱,而我则解开安全装置,抱住真江展开速掠。如同大鸟一样跳出机舱外。
我沿着无形的高速通道滑行,即便四周没有可以借力的地点,也可以感受到比正常情况下从上空坠落时更大的浮力。重力加速度在我身上的影响,大概下降为原本的一半。从十几米的高空落下时,原住民的防护服依靠喷气向之前被离线机击中的素体生命赶去。而我则沿着抛物线冲向另一名素体生命。
那个素体生命和我之间的距离,足以让我看清她的模样,又是一个女性外表的素体生命,不过,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清楚素体生命是否真有性别上的生物机能区别,素体生命无法自行繁衍后代,这也意味着女性外表的素体生命失去了身为女性最重要的机能。在和素体生命作战的经验中,也无法从个体素质上,区分出女性外表的素体生命和男性外表的素体生命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在实际的战斗中,忽略他们外表带来的观感,统一用“素体生命”去认知它们,似乎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每一次和素体生命战斗,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这样的认知,并非是我上一次死亡前留下的印象,应该是后来的高川的实际体验吧。至少,在实力认知中,直觉认为,最弱的素体生命也比巫师骑士强大,堪比精于战斗的三级魔纹使者,更强者甚至可以比拟拥有临界兵器的三级魔纹使者。
现在的我,并非单纯接续着第一次死亡时的我,有许多不属于最初在末日幻境中的经验,通过直觉和本能反馈到我的意识中。因此,现在我,的确比过去的我更加强大。我想,这也是一种,高川集体意识的聚合吧。我死而复生的方式,本就十分奇异古怪,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是意料范围之内。从个人感觉来说,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已经是“另一个高川”了,我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只是拥有了从本质扩展出来的,一些额外的东西而已。
就离线机原型搭载了新的武器模块一样,它仍旧是离线机,而并非别的什么东西。
这些由其他“高川”带来的东西,让我可以更准确地认知当前的末日幻境,应对那些大体轮廓不变,但细节上拥有许多差别的事物。例如如今的网络球、黑巢、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
在我落地之前,站在建筑高地上的素体生命已经将我锁定。尽管她的脸面就如同面具一样生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眼球,但隔着那么远,我仍旧可以切身感受到,她在“注视”我。在“分析”我,就像是有一台巨大的扫描仪,将我从头到脚,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穿透了。
之后,在我移动的时候,一道光束从那边射来。擦过我的身体,将深红色风衣洞穿。如果不是我临时加速,一定会被击中要害,那个素体生命在攻击预判上几乎没有错误,结合之前的扫描,我大约可以猜测,她的战斗习惯会是怎样的模式了。果不其然,第二道光束射来时,再度和我的行动轨迹重合。如果还是第一次闪躲时的速度,一定会被击中,她连我躲闪的方向都评估得极为精准,我不觉得这是偶然,也不觉得,自己在移动方向上,可以将她骗过。这意味着,我只能不断调整速度。进一步判断,这个素体生命在进一步“试射”之后。就可以逐渐把握到我的节奏,即便,我觉得自己的节奏是“乱序”的,方向调整也是“不规则”的,但是,素体生命的攻击本就是“神秘”。无法用常识理论去看待。
那个素体生命身体纤细,在我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就立刻就向相反的方向移动,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她的速度当然很快,毕竟我此时已经进入速掠状态。而在这个加速了两次的速度下,她仍旧可以和我保持平衡,而且也给人一种,她还能继续加速的感觉。在她跳出建筑之后,那射光束的武器就变得显眼起来,因为那武器就悬浮在她的身后,好似一朵金属之花,似乎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表面那富有质感的光泽,每一个“花瓣”都和她一样大小。若用比较科幻的说法,就应该是称之为“浮游炮”吧。
一共十二门“浮游炮”聚成的花朵时而盛开,时而收缩,每一次转动,都会有一门浮游炮朝进行攻击,这种攻击富有节奏,但料想,全部开火也是可行的。这个时候,“试射”的感觉就越强烈了。因为,我在不断调整速度,并没有将“光束”作为参照物,而是以素体生命本身为参照物,所以,我在它的观测中,应该呈现一种速度不断攀升的诡异状态,而在我的观测中,它的速度也在逐步提升,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想,它应该在等待我的速度极限,一旦有所结论,就会对当前的战斗模式进行调整。然而,对我来说,它这种依靠速度和敌人周旋,利用强大的预判进行调整,使用浮游炮进行远距离攻击的敌人,可以说是最好解决的对手。
“相对快”的性质,在任何速度类型的神秘中,都是具备压倒性的。若我以“光束”为参照物,一瞬间就能抵达它的身边,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想抵达那样的速度值。即便只是以它的速度为参照,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不断再缩短,它不可能摆脱这种劣势,改变战术是必然的。而在它认知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再度闪开光束攻击,已经残破不堪的战斗风衣被撕破了一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些浮游炮太灵活了,即便通过“直线轨迹”对攻击进行预判,也无法逃离“光速”的杀伤力。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挥动刀状临界兵器开始第一次反击。在它对我进行评估的时候,我也在评估着它,在它调整战术的时候,我已经在脑海中构成了自己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