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3 一起拯救世界(1 / 2)

我做了一个梦,不是噩梦拉斯维加斯的事情,大概也不是鬼影噩梦,但是,哪怕是在梦中,我也十分确定,这是一个噩梦。在这个梦中,我的意识比任何时候在梦境中时都要清晰,在身边流淌的画面美轮美奂,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飞扬,而我就置身在这片花海中,却感受到有某种深沉的恐惧,藏在这美丽的画面背后。仿佛,飞扬的白花,同样预示了一个死亡和绝望的结局。

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的束缚感,让我难以迈动步伐。我想要走出这片花海,逃离这种侵蚀内心的绝望,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双脚也好似灌了铅一般。我不感到疲惫,只是,双脚不听使唤。

我很熟悉这个恐惧,当我面对“病毒”,面对“江”——或者说,当我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它们时——这种深沉的,无可逃脱的,充满了侵蚀力的恐惧,就会油然而生,就好似它一直深藏在身体和内心深处,而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直到感受到它们的降临。

“白色克劳迪娅。”我听到耳边有人轻声说。

我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有熟悉感,却很模糊,无法定位是自己所熟悉的某个人:是阮黎医生?是真江?是富江?亦或者,就是“江”本身?当然,这声音,也很像是我自己的心声。

我想回忆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梦,不过,我自以为可以想起的事情,都朦胧得不可思议,简直让我不由得扪心自问,此时自己所感觉到的“意识清晰”。是真的吗?

我的思维,就如同踏上了一条单行道。我想,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完全无法让思维调头,亦或者前往另外一条路线。

我的想法。似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它在一条注定的轨道上狂奔,这样的感觉,让我越觉得,当自己开始产生想法的时候,就是自己最愚蠢的时候。

然而,思考是美妙的。当我思考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有办法逃离和拯救那些悲伤和绝望。当然,实际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可是,如果不思考的话,我想,自己会一直沉浸在这仿佛通往深渊般的恐惧中吧。

“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从沉睡中,

把我内心的秘密悄悄地带出来……”

声音又响起来了……断断续续,但和之前的内容不同。那声音就好似快要从风中消失一般,没听到的部分融化在空气中。白色的花瓣还在飞舞。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追寻声音的来处,它就像是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又像是回响在四面八方,时而靠近,时而疏远。但我觉得,一定是有一个确切的声源。我想找到它,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想,也许它叫做“江”。

“……顺流而下寻找钥匙。

顺川而下走到尽头。终会到达“里”之所在。

手持钥匙的人们啊,应遵循以下所记出前往理想乡。

第一夜,奉上钥匙选中的活祭……”

声音仍旧空灵而优雅,在花瓣飞舞的景象中,充满了迷幻的美感,可是内容却渐渐生出不详。我就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让我忍不住要捂住耳朵不去聆听。然而,我无法这么做,就像是体内存在另一个意志,当我去抗拒的时候,这个意志就会愈加清晰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

“我是谁?我是高川。”这是当然的,我一直都没有改变。

那么,对“高川”说话的人,是谁?

对这个问题,答案原本可以脱口而出,可当我准备回答时,答案突然于脑海中消失了。

我只知道,越是追寻这个问题,恐惧感就会越来越浓重。但是,这种增加的恐惧,似乎也意味着,我正在靠近答案。

我不得不仔细聆听这个飘渺不定的声音。

它唱着:“……第二夜,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 第三夜,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代词具体指的是谁,亦或者,指的是什么。

紧接着,内容又开始变化:

“第二个词语是风,

让我摆动翅膀飞向上帝的臂弯,

数着已消逝的悲伤往事,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下来……”

在哪?我停下脚步,觉得声源就在身边。我彷徨四顾,可四周一如既往,是一片花的平原,白色的花瓣如同霜雪一样,絮絮飞向空中。我觉得浑身乏力,顿时跌坐在地上,紧接着身体也躺了下来。

“第三个词语是希望……”我突然觉得,这其实就是我自己的心声。

“第九夜,魔女复苏,无人生还。第十夜,旅途结束,终至理想之乡。”声音变得不像是我的心声了,它是从身后传来的,我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完全回过头,看清楚对方之前,我的眼角,似乎已经映出对方的身影,然后,当我完全转过去的时候,后方除了飞舞的花瓣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声音的主人,就像是泡沫一样消失了。

“你相信我吗?”声音又一次在身后问到,这一次,更加清晰,似乎是阮黎医生的声音。我想起来了,她的确问过这样的话,我当时无法回答而沉默,现在的我,只是在做这一场噩梦。

“阮……妈妈……?”我不敢转头,生怕一如刚才,非要去看到它时,它就会消失不见。

“你……爱着我吗?”声音再一次响起,却不再如之前那般有一种清晰的感觉,似乎仍旧是阮黎医生,但又似乎变形成了别的什么……

“江?”我仍旧没有回头,只是这么问到。在我的心中,另外一个回忆浮现出来:

“很明显,故事中的‘江’,是你以我为模板塑造出来的。”阮黎医生曾经这么说。

当时我无法回应。但也不觉得,阮黎医生只是一厢情愿。当时的感觉是如此暧昧,让人尴尬,让我下意识就想要反驳。

“江和阮黎医生,不是同一个人。”这样的反驳,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背后的声音变得很淡,就像是呼吸,仅能表示,它是存在着的。我没有回头,只是这么回答:“我的确爱着你,江。我希望,你是存在的。”

然后,它消失了。

我猛然从梦中醒来,完全没有缓冲。突然间,眼前的景象,就从漫天飞舞的白色克劳迪娅花瓣,变成了陌生的天花板。也在这个时候,我才确定,自己之前那自我感觉的“意识清醒”,不过是一种错觉,现在自己的意识。才是真正清醒的。

完全没有刚睡醒的懵懂感,思维锐利而快速。情绪却在膨胀,显得空洞而怅然。飞速转动的思维,也无法彻底填补这种空洞而怅然的感觉。我觉得,自己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却不知道,到底该先做点什么。从什么地方着手。总有一种,愚蠢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在终局时品尝到失败和绝望的滋味。

不,我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没有这种坚持,至今为止,我所做的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这么想着,翻身坐起,不由得细细品味起,这股负面而颓废的想法和情感,然后,在这样的做法中,让自己被某种残酷的理智所支配。

我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种自怨自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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