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新出现的涌动声,没有地下河给人的感觉那般清澈,它是粘稠的,沉重的,拥挤的,用感觉去形容。它更像是泥石流。地下河通道在这沛然的声音中颤抖,石壁上出现裂缝,似乎随时都会坍塌。
“高川……”红衣女郎再次述说着我的名字,我觉得它并非是叫我,而仅仅是讲述两个字。
顿了顿,她的声音变得稳定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宛如呓语,就好似有一种更明显的意志降临到她的身上。伴随着声音的稳定,她也更有栩栩如生的血肉感,一点点地。从鬼魅又变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然而,即便感觉更像是人类,它也仍旧不是人。这是我的直觉,而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们思考了许久。该如何去和一个拥有绝对速度的敌人战斗。”红衣女郎突然说起来:“原先我们认为,只要自己变得更快就足够了,甚至于,超过‘快’这个概念就足够了,最后,连所谓的速度都必须抛弃。然而。我们现,无论如何,一个存在都无法完全抛弃速度这个概念,因为没有了速度,也意味着没有活动,没有活动,无论是意识还是物质都无法存在。世界的是运动的,运动也是生命的本质,于是,速度就成为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避开的话题。最终,想要战胜一个速度极快的敌人,仍旧必须要变得更快,可是,从我们观测你至今,都没有现比你更快的存在。”
我可以理解她的话,因为,这其中有一些正是我的想法。我对速掠的认知和信任,也正是基于“万物运转”的这个充满中央公国特色的哲学观上。实际上,我接触神秘学,最先接触,也最多接触的,也正是中央公国的神秘学,而中央公国的神秘学,也大都围绕这个哲学观进行延伸。
只听到红衣女郎继续说到:“不断有快速的东西来到你面前,可无论我们认为那是否已经抵达理论上速度的极致,你也仍旧可以更快。也许我们所知晓的理论是有漏洞的,但是,我们无法补完漏洞,也无法洞悉其中的真相,更没有时间去揣测其中的道理。于是,我们干脆假设,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速度可以超过你。高川,你就是站在速度这个概念的怪物。”
“然后呢?”我问到,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因为,她所代表的五十一区的想法,不仅仅是他们想过,其他人也有想过,有在我面前尝试过,而我自身也一直在设想如何破解速掠。我的速掠超能从诞生之日开始,就不断随着我的思考产生演变,我有时会觉得,如果我不去思考,速掠超能就会永远都仅仅是我刚获得它的那样吧。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因为敌人处心积虑地去思考,就觉得不安了。因为,我也同样是在思考着。思考的人,从来都不会惧怕其他思考的人。
“然后,在这个假设的基础上,我们制定了一系列的策略。”红衣女郎说:“有许多人用过这种策略,但仍旧没有击败你,我们觉得,也许是执行者的格局太小家子气了,以至于应用策略的时候太过狭隘。”
“所以,现在你们有了更大气的布局?”我聆听着那涌动的声音,说到:“就比如现在?”
“是的,现在。”红衣女郎说:“我要试试,因为,已经很难找到天时地利都如此的巧合的时刻,不,也许不能说是巧合,但对我来说,是不是巧合,已经不重要。你现在就在这里,而我也满足了所有的条件,这就是最重要的。”
我沉默。
“只是,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红衣女郎问到。
我继续保持沉默。
“现在的你,和在伦敦的那位高川,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这么说到。
“原来如此。”我突然明白过来,五十一区的目标并不是我,哪怕在这里针对我进行了布置,但最终仍旧是以身在伦敦的义体高川为目标。我们拥有相同的名字,相似的面孔,和近似的能力,哪怕同样拥有诸多不同,但这些相似也足以让人感到迷惑。想必很多人都试图明白,我和另一个高川到底是什么关系,亦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吧。
因为,身为高川,所拥有的特质与众不同,在末日幻境中一定是无法掩饰的。
“我是高川,高川不是我。”我借用中央公国神秘学中最经典的机锋,如此描述到。至于她是否可以理解,就和我无关了。
只是,红衣女郎却仿佛明悟般点点头,说:“真是奇异,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关系。”她的话,让我察觉到一丝异常。红衣女郎玛利亚,在过去高川所有对她的印象中,她都是一个西方女性,哪怕同样是钻研过神秘学,不同的种族文化和生存环境,也会对自身的研究产生影响。要明白中央公国的神秘学,先就必须对这个地域的哲学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那么,红衣女郎玛利亚到底是如何有这种认知的呢?尽管世界之大,出现这样的人并不奇怪,但直觉告诉我,在这背后,隐藏着红衣女郎更多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和五十一区想做的事情,有着密切的联系。
涌动声越来越剧烈,头顶上的岩石开始碎裂,崩落,仿佛一地段的地下河道就快要倾塌,但是红衣女郎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她之前的形态,已经证明她根本不怕被掩埋在这里。她的提示也已经很明显了,我踏入这条地下河,正是她所拥有的天时地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