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可以想象,哥特少女所说的,那宛如史前神话般的故事,到底暗示了什么。倘若用“lcl”代替“黄色的大海”,用“末日症候群患者”代替“巨人”,用“承载着人格的lcl”代替“一滴水”,那么,哥特少女所看到的,不正是“已经变成lcl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所能观测到病院现实”的模样吗
在理论上,存在于lcl中的人格是无法直接观测到lcl,也无法透过lcl去观测病院,就如同人类在正常情况下,无法直接观测到自我意识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被这个所承载,在这个世界中,作为既然存在的一部分进行运转,并和其他方面的进行交互。
高川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们就像是在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蛋壳里,我们就是蛋黄和蛋清,乃至于蛋壳的一部分,我们共同构成了这颗蛋,但其实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一颗蛋,这颗蛋的总轮廓又是何种模样,而它又被盛放在什么地方,盛放它的外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高川不由得想:在一个严密得无以复加的系统里,当每一个事物的存在都是必然而必须的,每一个事物即时所处的状态也都是必然而必须的,在这么一个看似有冗余,可以犯错的世界里,其实那些冗余和错误都有必然而必须的意义时,作为其中一个极其微小的个体的人类,究竟能够对这个系统了解到什么地步呢应该是局限于“完成自己的功用”这个范围吧。
一个人的成长,究竟是一种挣脱束缚的行为,还是一种宏观上被规划好的,必然达到的,严格得不允许任何变化的,而对整个世界系统有着非凡且必须的意义的行为呢在人们看似有几率改变的一生中,他是否真的存在改变的可能性,而不仅仅只有一个几率的数字呢
是否在世界这么一个复杂而严谨的系统中,某个人一定是会变成“某种特定的人”呢而不以人类自身的意志为转移呢
既然“病毒”已经深入末日症候群患者体内,是导致末日幻境的根源,那么,作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一员,只是“lcl中的一个人格”的哥特少女,又是为什么可以做到那样的观测而她的观测对末日幻境,乃至于对“病毒”而言,是一个严谨而复杂的系统运作中,所必不可少的成份吗
如果必须把“病毒”视为“末日幻境”最不可或缺的核心部分,那么,普通人、神秘专家、特殊的某些人,例如眼前的这位哥特少女,他们在“末日幻境”中所能观测到的各种特殊情况,对“病毒”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绝对,要对付“病毒”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它已经贯穿了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存在,仿佛成为了其存在形式的一部分,离开了它,末日症候群患者究竟是被治愈,还是彻底崩溃,连lsp; 高川不禁有一种错觉,眼前的哥特少女,仿佛就是为了让自己了解到这一点而存在的。她能看到他人所看不到的东西,那些东西通过她的思想系统,得出一个迷惘的结论。而如今,她便轻易地将这个疑问抛了过来。
这些疑问正试图动摇自己解决“病毒”的意志。这些疑问正把以前那些看起来不错的想法,变成看起来很糟糕,不成熟的想法。如果解决了这些疑问,一定又会有新的疑问产生吧。也许会就这样反复着,让人永远找不到一个“最佳最合适的方法和时机”,永远都处于一种“最后一刻才会现的,相对错误和糟糕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想去外面。”高川凝视着仿佛已经睡去的哥特少女说到:“但我可以告诉你,外面的情况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你的疑问哪怕在外面也不会得到解答,你也不会如你如今觉得的这般强壮。你能做的事情,一定会比在这里可以做的事情更少。你会品尝到真正的绝望,比这个世界的末日到来更深刻的绝望。”
“我已经存在很久了,久到我可以将生命和希望当做筹码,去看看过去自己从未看过的景象。”哥特女孩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声音在房间中回荡,她明明就坐在两人面前,却让人觉得她已经离开了,“我会帮你,高川,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因为,当你来到这里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你所做的一切,无论你是否自愿,都将达成我的目标。”
“这是女巫预言”高川沉静地问到。
“不,这是必然。”这么说着,声音渐渐淡去。
高川和司机两人又等了许久,也不见椅子上的哥特少女有什么动静,她就像是死亡了一般,垂头依偎在宽大得座椅里,像是在聆听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司机上前一步,仿佛想要近距离看看她,却为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那是很响亮的开门声。
一侧的门打开了,可两人都不清楚,那到底通往什么地方。紧接着,又有脚步声传来,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就好似有人排队走过,这些人已经穿过那扇门,罗列在两人的两旁,可是,两人看不见这些人的身影除了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只能用声音辨析他们的位置,而在脚步停下后,房间中仍旧维持那高雅和空旷的感觉,仿佛只有自己两个活人。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