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法描述却的确存在的,极为细腻又紧密的联系感,是最让人感到纠结的——因为,虽然是如此的细腻和紧密,却没有任何手段,在无法同时观测两者的情况下,理清那宛如乱麻一样的线索。如果只用顺藤摸瓜的逻辑去思考两者之间的关系,根本无法得出有用的东西。
而成年高川也对少年高川的事情三敛其口。众所周知,这就像是只属于“高川”自己的秘密。
走火有想过,是否有一个单独和少年高川交谈的机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去弄明白高川身上的秘密,但是,走火本人并不是热衷于窥探他人秘密的性格,而且,虽然两者之间的秘密让人感到在意,似乎能够影响到网络球的许多事务,但是,能够达到这种影响力的神秘专家并不在少数。真要从源头上杜绝所有影响,而试图挖掘出所有秘密的话,网络球就根本不会有时间去做其它事情了——对网络球而言,直面末日真理教带来的压力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于是,久而久之,走火也没有想过,这一天会真的到来。
就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预兆地,少年高川存在于自己的眼前,而除了自己和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在这里。
走火不由得提高声音,又喊着他的名字:“高川!”
就像是被吵醒了一般,明明是走过来,坐进椅子里的高川,用一种刚刚挣脱睡魔,从懵懂中醒来的缓慢动作,抬起自己的脖子。这般缓慢的动作,让走火产生了一种“对方很疲惫”的感觉。
“走火?唔,走火……很久不见了,走火。”少年高川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走火觉得他说话的时候,精神似乎振作了一点。
“看样子你的状态不是很好?”走火想了想,最终还是用一副自来熟的语气寒暄到。
“还行。”少年高川的声音中又多了一份中气,“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也许你能告诉我。”走火放缓了声音,他不想表现出急躁,也不想表达敌意——应该说,他希望对方可以感受并接纳自己所期望表现的善意。网络球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哪怕少年高川身上谜团重重,也不是可以随便放弃的。
“我没想过那么多。”少年高川似乎完全清醒过来,但却继续坐在椅子里,他的坐姿开始让走火觉得有些奇怪,让他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那熏染得整个房间朦朦胧胧的光,似乎随着他的前进减弱了几分,让他可以看清楚那张椅子了,却不由得让他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那完全是用长满刺的荆棘编织成的座椅,如同王座的样式,遍布自然镂空的纹理,但是人坐在上面,势必会被那些荆棘刺穿。少年高川坐在上面,所有贴近椅子的肌肤都被刺得鲜血淋漓,手腕和脚腕也被荆棘的镣铐紧紧捆绑在这张王座上。
“你不疼吗?”虽然觉得这很可能不是对方自愿的,也很可能在这副景象的背后具备某种深层次的暗示深意,但走火还是不自禁这么问到。
“痛?什么?”少年高川反问。
“荆棘做的椅子。”走火说。
“荆棘?你在说什么?”少年高川露出意外的表情,他说:“我正坐在病床上呢。”
走火更加感到奇怪了,这个空间本就是十分古怪,少年高川的状态也十分古怪,走火联想到这里是意识态的世界,而所出现的风景也必然带有意识层面的意义,但是,少年高川的说法仍旧让他感到在意:在自己眼中的荆棘王座,在对方的眼中,只是一张普通的病床吗?自己和他所见的风景是如此的不同,那么,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在他的眼见到底是什么模样?一间苍白的病房吗?
“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走火确认到。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少年高川没有掩饰的想法,反问到:“我在这里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走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来这个高川的精神并没有错乱。走火如此想到。只是,不仅仅是自己,就连对方也似乎是第一次碰到眼前的情况——两个中继器在某种条件下,彼此产生了如此紧密的关联,从而让分在不同中继器里的人们直接碰面,但却又无法让两个人看到相同的东西。
“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呢?”走火没有回答少年高川的问题,继续问到。
“很凄惨的样子。”少年高川并不在意自己的问题被忽视,回答了走火的问题:“连人形都扭曲了,要不是还有一张脸,否则都认不出来了。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祭品,到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走火。”
“祭品?”走火稍稍有些吃惊。
“原来如此,我看到的你,我看到的我,你看到的我,你看到的你自己,是不同的景象吗?”少年高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在走火的眼中,变得有些微妙,有怜悯,也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坚定。这让走火觉得,这个少年高川似乎知道许多了不得的情报。
“我们的样子,就是我们真实情况的最好写照呀。”少年高川只是如此说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