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侯爷微愣,捋了一把胡子,还是从马车里下来了。
“世侄可是在此特意等我?”
“正是,只是有几句话,想要与侯爷一叙。”
冯侯爷一听,便四下瞧了一眼,想看看可有合适的地方坐一坐。
“不必麻烦了。”
安子轩已过来行了礼,“冯侯爷,今日晚辈贸然过来相拦,只有一句话相告。”
“世侄请讲。”
“昨日冯世子到我府上,说是跟我祖母请安,只是,出了福安堂,言词间,竟然对我妹妹极尽羞辱。好在我妹妹并不知晓此事,这才未曾惹下大事。今日晚辈贸然过来,也只是想请冯侯爷回府后,能劝一劝冯世子,若是他执意不听,那以后我们靖安侯府,他还是莫要再上门的好。”
冯侯爷一惊,被一个小辈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他这脸面上哪里还能挂得住?
“这是昨日之事?”
“正是。听闻冯世子还叫嚣着,说是我妹妹迟早要成了他的人。呵呵。”
安子轩脸上的笑看着温和,可那眸底的寒光,可是更为瘆人。
“这种话,若是再让我听到第二次,那可就休怪晚辈出手无情了。”
话落,安子轩再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告退。
唯冯侯爷呆愣在当场,完全就是搞不清楚状况。
同时,只觉得自己的颜面尽失,真的就有一种没脸做人的感觉了。
气呼呼地下令回府。
刚进门,便差人去将世子寻来。
同时,又让人将夫人也叫了过来。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在早朝上,又受了哪位大人的气了?”
冯夫人自认还是对侯爷有几分了解的。
只是今日,她也是猜错了。
“你们昨日去靖安侯府了?”
冯夫人脸上的笑微微一僵,随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笑得灿烂了起来。
“是呀,许久不曾到靖安侯府走动,昨日正好带了知良去给老夫人请安。您不知道,老夫人对咱们知良,可是喜欢得紧呢。”
“是吗?”冯侯爷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了。老夫人还说了,要撮合知良和安大小姐呢。此事,老夫人已是口头允诺了妾身,说是回头商议好了,再给个准信儿,咱们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冯知良一听到了安潇潇要嫁过来,眼睛又亮闪闪地眨了眨。
那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儿呀。
一看儿子这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再看看身旁的夫人,冯侯爷岂能不知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够了!关于两家的婚事,你休要再提。”
冯夫人一愣,原本想地正好呢,这会儿如同突然被人给浇了一盆冷水下来,从头凉到了脚。
“老爷,这是何故?”
冯侯爷心里窝火,他能说自己被人家一个小辈逼上门来,就差指着鼻子骂他教不好儿子了吗?
冯侯爷越想,脸色越黑,“这件事情这么定了,再议别家的姑娘吧。”
冯夫人则是十分讶异地看着老爷,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老爷,凤家的婚事,您让知良让给了知寒,妾身也就不说什么了。怎么这靖安侯府的婚事,也不能提了?还是说,老爷又打算让给府上的哪一个庶子了?”
冯侯爷一听,就知道她这是想岔了。
“谁说要让了?这靖安侯府的婚事不能结。”
“为何不能?那老夫人都亲口应允了的,老爷,您总得把话说清楚吧?”
冯夫人不逼他还好,这么一逼,冯侯爷看着冯知良,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你还说!昨天你在侯府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冯知良一愣,一脸茫然地看着父亲,不明白这话题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他的身上了。
“父亲,儿子没干什么呀?”
冯夫人也觉得有些蹊跷。
“昨日知寒真是没有任何失礼的言行,倒是被那位安小姐冷落了一番之后,独自回福安堂,不想竟然是落了水。”
一听到了落水,冯侯爷的眸子便紧了紧。
“怎么可能会好端端地落了水?说!”
冯知良吓得身子一激灵,“当时我也只是觉得脚下突然一个吃痛,然后身子一歪,一时没有把握住重心,便这样给栽了进去。”
“怎么会突然吃痛?哼!你在摔下水之前,都说了什么?”
这么一问,冯知良吓得身子一颤,真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冯夫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不好。
“老爷,您别这么绷着脸,有什么话好好说。”
冯知良哪里敢说自己当时说了那些个污言秽语?
只是低着头,两只手就那样绞着衣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侯爷一看这个儿子突然老实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现在知道你不是凭白无故地落水了吧?那靖安侯府是什么地方?你真以为就只有祖孙三人在那儿住着呢?当年靖安侯身边的人有多厉害,你是不曾见识过,可你爹我可是有数的!”
说到气处,冯侯爷伸手就拍了拍桌子。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帐?你还敢在人家靖安侯府里大放厥词?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冯夫人这会儿也听出些味儿来。
合着儿子落水,是有人在暗处算计的?
正想着应该去侯府理论呢,接下来冯侯爷的一席话,没把她给吓死。
“你该庆幸!幸好现在靖安侯夫妇不在京中。这安子轩兄妹又是不想惹事的主儿。不然的话,只怕你断胳膊断腿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冯知良吓得一哆嗦,“没有这么离谱吧?”
“你大可以再试试呀?”
看着侯爷黑着脸,冯夫人也意识到,只怕靖安侯府这块肉,不是那么好啃的。
“老爷,这,也罢,婚事不成也便不成罢了。那妾身再另选,这总成了吧?”
冯侯府哼了一声,“以后,没什么事,别再去招惹靖安侯府。我告诉你们,靖安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可不是那个老夫人。别再自做聪明了。”
冯夫人的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真的是觉得丢尽了脸面。
好在这屋里没有旁人在,不至于传了出去。
冯夫人总觉得自己一府主母,在这侯府里的地位,却是越来越差了。
世子之位能不能保住,她说了不算。
庶子的婚事,她也做不得主。
如今倒是好,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婚事,她都管不得了。
不仅不能管,反而还被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这叫什么事儿?
冯夫人一再琢磨着,靖安侯府家大业大,不仅比他们定远侯府要更为富贵一些,而且那个安潇潇的身后还有一个康王府。
就算是知良对那个安潇潇有些不轨的企图发现了,可也只是嘴上说说,又没真的干些什么事儿。
突然,冯夫人的脑子里闪过了一抹灵光。
这婚事成不成的,安老夫人和自己说了不算。
可是老爷说了,也未必就算呢。
冯夫人嘴角微微翘着,她就不信,她没有法子让那个安潇潇低头。
没两日,冯夫人再次上门了,这一次,只是单独地去了侯府的福安堂,然后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安潇潇就被请过来了。
安潇潇进来一瞧,冯夫人已是哭地跟个泪人儿一般。
“冯夫人这是怎么了?”
“潇潇呀,你可算是来了。冯家的小姐前些日子,不是得了臆症嘛,听闻这两日又严重了些。冯夫人请了诸多名医都看不好,这才过来请你帮忙的。”
请她帮忙诊病?
安潇潇心头冷笑,她可不认为,那个冯知秋是真的病了。
十有*,这又是这位冯夫人在这儿作妖呢。
“前阵子听说,冯小姐的身子已是大好了,怎么又突然严重了呢。”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阵子,原本是好了一些,至少见到了我,也不会说胡话了。可是前日我去看她,这孩子竟然已认不出我了。”
说着,冯夫人又是一阵大哭。
老夫人瞧着也有些心酸,拿出帕子,也跟着做了做擦泪的样子。
“可怜我这女儿呀,潇潇呀,你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不懂。这知秋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看她如此受罪,我这心里,又岂能好受了?”
安潇潇点点头,倒也表示了同情。
“潇潇呀,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去看一看。”
老夫人都发话了,安潇潇也实在说不出不去的话来。
再说了,安潇潇还真想看看,这个冯夫人,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是想着算计她和冯知良呢,还是又打了别的什么鬼主意?
这一次,自己正好能将计就计,若是他们母子玩儿地太狠了。
自己干脆就来个斩草除根!
也免得他们一天到晚的瞎盘算,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既然祖母这样说了,那也好,晚辈便随冯夫人走一趟吧。”
冯夫人的眼睛一亮,顿时便露出了几分的喜色。
“那我先谢过安小姐了,反正今日的天色还早,不如,就请安小姐现在随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