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十岁的他,当时并不懂何为情爱。
他只知道,他喜欢她,喜欢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所有感觉。
他只是想要好好地宠着她。
他不知道,那样情愫,就是爱。
他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他总觉得潇潇对他的态度有些古怪,兜兜转转,竟然是因为她缺失了那一年的记忆。
八岁的年纪,早该记事了。
更何况安潇潇还是那样一个聪明的姑娘。
连六岁的事情都记得,又怎会独独遗忘了八岁那年的?
偏偏那一年,对于自己来说,又是格外重要!
李庭希的眉心紧拧,手上一枚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玉佩,青白相间,在阳光上泛着淡淡的青色,似冷似飘。
五指紧攥,他的潇潇……
李庭希转身,“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潇潇,在你八岁那年,既然已与我订下了情缘,那这一世,你就休想要摆脱我。”
话落,一脸决绝地挺直了脊背,大步踏至门外,一路直奔后院。
康王妃一脸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过才短短几日,她仿若已不认识了他似的。
“希儿,你可想好了?若是成了,母妃自然是高兴。可若是不成呢?”
不是康王妃胆小,实在是这法子太过冒险。
若安潇潇是个寻常女子,那自然也就罢了。
可是偏偏她那样的绝世奇女子,若是一旦怒了,只怕两人就彻底地沦为仇人了。
“母亲,儿子想好了。儿子早就认定了,这辈子只能是安潇潇为妻,若是旁的女人,儿子宁可终身不娶。”
“你?”
康王妃的确是喜欢安潇潇,也一心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可是这个儿子如今放出这样的话来,未免就让她觉得有几分心惊了。
“简直就是糊涂!你以为你是寻常百姓?你以为你同其它的那些勋贵公子一样?你别忘了,你是将来的康王!”
康王妃怒不可遏,若是安潇潇能嫁给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好的。
可若是两人的婚事不成,她自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就这样被毁了。
堂堂的康王世子,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要搭上自己的半辈子?
“母亲,儿子从小到大,从来不曾任性过。您和父王的教导,儿子一刻也不敢忘记,时时处处以大局为重,以我大渊江山社稷为重。可是母亲,儿子这辈子就只想要潇潇一个女人。真的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人了。”
“你?”康王妃气得快要背过气去。
好一会儿后,康王妃才连吸了几口气,“你现在还不知道女人的好。若是将来你知道了,自然就不会只想着吊在安潇潇这一棵树上了。再说,你身为康王世子,一辈子只一个女人,不是不可能,可前提是必须要有子嗣,明白吗?”
康王妃也真的是被李庭希给气着了。
安潇潇那样的女子,自然是配得上自己的儿子的。
可是康王府不能无后。
若是无子,无论安潇潇是什么身分,李庭希都必须要纳妾。
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这种事情,就算是求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也是断然不会放松一个字的。
“母亲,您就疼儿子一次吧。儿子只要能如愿娶到潇潇,哪怕不要这康王世子的身分也在所不惜!”
“糊涂!”
康王妃一甩衣袖,恨不能上前狠狠地甩他两巴掌。
这是一个亲王世子该说的话吗?
简直就是该打!
康王妃倒是不想答应,可是架不住这个儿子跪在那里就不肯起来了。
仔细想想,这个儿子看起来过得自在,富贵自不必说,而且还一直能在京城里胡做非为,可是实际上,只有他们这些体己的人知道,儿子到底是受了多少的罪。
康王妃一时鼻头有些酸,眼眶也忍不住开始泛湿了。
“希儿,你起来。母亲也喜欢潇潇,若是她能与你携手相伴,母妃自然是乐意的。只是……”
说来说去,康王妃还是觉得这法子委实有些过了。
“潇潇是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让她知道了此事,只怕你?”
“母亲放心,我此生待潇潇的心不变,定然不会让她知道。就算是她将来知道了,届时儿子已是膝下有子,她这人,最是心软,就算是恼我,也不会舍得孩子的。”
康王妃顿时有些瞠目结舌,这孩子,竟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康王妃不知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为了儿子如此深的心计而感到心伤。
他竟然连潇潇的后半生都算计进来了。
甚至是连潇潇知道真相后的一切,他也都做好了打算,由此可见,这个孩子,绝对不是突发奇想。
安潇潇将来和李庭希绑到了一块儿,也不知道是幸,或者不幸了。
到底,心还是偏向了自己的儿子这一边。
康王妃默默点头,李庭希则是面上一喜,眉眼间似是有着万千风华,一刹那间流转,几乎就是晃了康王妃的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李庭希重重地给康王妃磕了一个头,随后步伐轻快而去,身形挺拔如昔,再不似前几日的颓靡不振。
见此,康王妃重重地叹了一声,或许,安潇潇就是儿子生此最大的劫难了。
安子轩晚上归来,便遇二月候在了碧园门口。
“何事?”
“回公子,小姐今日问属下有关她八岁那年之事,属下不知如何回复,只得坦言当时并不在小姐身侧。如今小姐再三追问,属下实在难以招架,将当年刺杀之事说走了嘴。如今小姐正在亭中等候公子,希望公子能为其解惑。”
安子轩拧眉,面有狐疑之色。
“她多年不曾提及,何故今日突然发难?”
“听闻小姐今日与墨扎王子一起去了一趟康王府,回来后,小姐便一直闷闷乐,而且还再三地反复念叨,只说是自己遗忘了一件极重要之事。”
要事?
安子轩微微眯眼,双手负于身后,却是指尖来回地捻动着。
事过境迁,他以为会妹妹不会再思及此。
没想到,他倒是漏算了一个李庭希。
难道李庭希知道了什么?
安子轩又快速地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
以李庭希的性子和为人,若是当真知道了,定然是不会沉寂了这么多年的。
如今,唯有问问妹妹,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了,前面带路吧。”
“是,公子。”
安子轩一路都在思索着,一会儿面对妹妹时,到底当如何自处。
毕竟,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揭开的时候。
可是妹妹生来打破沙锅问到底。
若是不肯实言相告,想要应付过去,只怕不易。
“哥哥回来了?”
“嗯,我在门口看到二月,她说你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急着问我。”
“是有些事情,哥哥可还记得我八岁那年,父亲送了什么做我的生辰礼?”
安子轩一愣,拧眉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我也不在京城,自然也不会记得了。”
安潇潇浅笑,与往常无异。
“那哥哥送了我何物,可还记得?”
安子轩似乎是又被问住了,自安潇潇记事起,每年的生辰,安子轩都会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年年都会与旁人的不同。
也因此,让安潇潇对这个哥哥格外地敬重和依赖。
“事隔太久,怕是记不得了。妹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问及这些?”
安潇潇淡然一笑,“没什么。就是今日去看李庭希,他说我欠了他的,让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是在我八岁那年,欠了他样东西,至今未曾归还。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才有些心急了。”
安潇潇眉眼间神色极为正常,撒谎的样子,都是这般地理直气壮,气定神闲。
安子轩自然也是信以为真。
只以为是李庭希与她幼时的一些玩闹,现在被李庭希突然提及,所以,才会让妹妹有些失措了。
“你怎会欠了他东西?你自小虽然是搬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可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何需再去欠了他的?定然是这个家伙在唬你,不必当真。”
“哥哥说的是。只是我仔细回忆,才发现自己八岁那年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难道哥哥不觉得奇怪?”
安子轩的心头一紧,就知道,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妹妹,过去的事情了,何必总是纠结于心?至于李庭希说的东西,必然是幼时的一些玩物,他若是想要,你给他便是了。”
“是么?”
对上了妹妹清澈又无害的眼睛,安子轩的心底顿时开始突突了起来。
总有那么一种很不安定的因子,在他的全身叫嚣着。
似乎,妹妹已经知道了一些端倪,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哥哥,你不想知道李庭希说我欠了他什么吗?”
安子轩略有些尴尬地低了头,清了清喉咙之后,再次抬起头来,好似无事一般。
“欠了他什么?”
安潇潇淡淡一笑,眉眼间的风华绽开,宛若是春夜的海棠,妩媚婀娜中,透着几分的孤凉。
“他说,我欠了他一个妻子。”
“嗯?”安子轩不解。
“李庭希说,我八岁那年,曾亲口承诺,将来及笄后,便嫁与他为妻。”
话落,安子轩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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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的记忆,似乎是真的很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