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的突然示好,令安潇潇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
她为人处事,向来如此。
许是自小便没有亲人在身旁的原因,她并不能轻易地相信别人。
但凡是有人对她好了,她必然要先想想,对方想要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
唯一的一个例外,便是阿贵了。
也因为当时的阿贵失忆了,所以,反倒是让安潇潇放松了警惕,也给了他一个走进自己心里的机会。
“多谢瑾王殿下,只是,男女有别,潇潇还是不打扰殿下了。”
瑾王挑眉,似乎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位姑娘倒是有趣。
“本王骑马,你坐马车便是。”
说完,也不待安潇潇拒绝,立刻就翻身上马,哒哒哒地走了。
安潇潇扭头看到靖远侯府的马车已经走出去一小截了,只能轻叹一声,坐进了瑾王的马车,回侯府。
安潇潇一进去,就被这马车里的奢华给惊到了。
她自认不是一个讲求过于节俭的人,人生在世,自然是该享受还是要享受的,没有必要整天跟个苦行僧似的,太过压抑。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是彻底地打破了她对于享受的一个认知。
马车里摆放着一只青铜所制,上面镀了一层金纹的神兽薰香炉,香炉不大,也不过就是巴掌大小,可是上面的精雕细刻,却是真的能闪花了安潇潇的眼。
再看顶棚上还让人做了一层华锦帐幔,不知是为了避风,还是纯粹只是做摆设用的。
马车的后面,是一方单人榻,上面还备置了锦被和枕头。榻的一侧,还摆了两个做工精美且细腻的隐囊。
这里面的材料,哪怕只是上面的丝线,都用得是绝顶好的。
再看那车内一角,还用鲛纱悬了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想来,应该就是夜明珠了。
再看到了马车一侧的小柜子,安潇潇出于好奇,还是伸手打开了。
猛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竟然有这么多的藏书?
说是藏书,一点儿也不会为过。
因为只是这样看着,就知道是旧本,那有的书本的边缘,已经有些破损了。
随意地抽出一本来,发现里面的纸张早已泛黄,不知道是传承了几十年的旧籍了。
安潇潇挑眉,看不出来,这位瑾王殿下倒是一个好学之人。
不过想想也行,身体不好,再不能随意出门,习武自然更是指望不上了。
如此,能做的消遣,怕也只剩那么几样了。
安潇潇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简单地浏览了一下这马车里的装潢之后,便拿了一个隐囊过来靠了,然后闭目养神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地方。
“麻烦回去后,代我谢过瑾王殿下。”
瑾王自然是不可能再一路护送着他们回来的,所以,安潇潇出于礼貌,还是对马车上的随从说了一声。
“安小姐慢走,属下一定代为转告。”
回到侯府,安子轩被扶进了碧园的书房里。
“小姐,世子现在已无大碍,估计再睡上两个时辰,自然就醒了。”
“无碍?”安潇潇眯眼冷哼了一声,大为恼火,“若非我赶过去的及时,哥哥与六公主之间会说不清楚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哥哥的脑子只怕会因为这迷香而到了重创!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小姐,属下已经让咱们的人去查了。不过,奴婢想不明白,对方既然是想要拉拢咱们世子,又何必要下那么重的药呢?”
安潇潇冷笑了一声,不曾言语。
其实,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两种可能性。
一种,便是那人担心安子轩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怕是一般的药性,难以制住他,所以才会自做主张地加大了药量。
还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这件事情,分明就是皇后在背后故意推动的。
当时的情形,若是被人看到,也不会觉得六公主失了贞节,只是清誉受损而已。
只要皇上下一道赐婚的旨意,那么,安子轩和六公主的婚事,自然就是板上钉钉了。
而且,退一步说,当时也只是两人一个在内室,一个在外室,严格说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太多的暧昧。
所以,皇后不可能会故意要伤害安子轩。
至少,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
正如七月所说,既要拉拢,又何需下毒手?
“小姐,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至于世子这里,还是明早再说吧。”
安潇潇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
不过,算计了她的哥哥就想着一了百了?
怎么可能?
安潇潇换了一身行头之后,又快速地潜入了皇宫,只是才刚刚过了第一道宫门,就被另一道黑影给拦住了。
“阿贵?”
熟悉的气息,让安潇潇的心底稍有些松懈。
“小姐,你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她们既然敢算计我的哥哥,我必然是要让他们也受到惩罚,怎能就此算了?”
“我没说不让你报仇,只是今晚,怕不太合适。”
“嗯?”安潇潇的双眸一眯,整个人的气势,已是趋于冰封。
澈公子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想要说服她,只怕是难如上青天了。
“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安潇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才无奈道,“我没打算直接针对皇后,我只是想,先断了皇后的爪牙,让她知道知道疼也好。”
爪牙?
澈公子的黑眸闪了闪,似乎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爪牙何其多,为何非要盯着皇宫里面的呢?不如,我陪你一道去外头散散心?”
安潇潇一怔,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个方向,应该正好是护国公府的方向吧?
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去找凤家人的麻烦?
也对!
凤家是皇后的根基,若是凤家自顾不暇了,她就不信皇后会不老实!
“你为何要让我调转方向?”
这样的同时,安潇潇已经转身,往宫外而去。
澈公子紧随其后,始终不曾追上,只是落上了两尺左右,一直这样坠着。
安潇潇收住身形,再过一条街,便是护国公府了。
“那药,是凤家人配出来的。”
安潇潇顿时身形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凤家还有这样的奇才?”
“是不是奇才,我不确定。不过这药,绝对是出自护国以府的。”
如此,安潇潇自然就更要去护国公府走一遭了。
害了她哥哥就算完了?
美的他们!
安潇潇咬咬牙,总得先弄清楚了,这药是哪一个配的吧?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凤家的哪一个?”
她问地倒是理直气壮,好像澈公子不说,就是对不起她似的。
澈公子微微一笑,“凤家有些位文武兼备的三公子,可是同时,也有一位行事狠绝的五公子。”
“凤家五公子?”
“凤齐兴,是凤家二房所出,自小便痴迷药理,听说,在这方面,绝对是个天材。不仅如此,他还曾亲赴南疆学习了巫医之术。”
堂堂凤家的子嗣,竟然去学巫医。
怎么想都觉得有几分的怪异。
“这个凤齐兴,不简单呢。”
“所以?”
澈公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吩咐。
“算了,今天晚上我先让他们睡个安稳觉,明天我再想想怎么从他们身上讨回利息来。”
“小姐,这么说,你不打算为令兄出口气了?”
安潇潇白他一眼,那凤齐兴是巫医,谁知道到底现在是个什么道行了?
万一惩治人不成,再将自己的底子给曝出来了,那当如何是好?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要知己知彼。
澈公子笑了笑,“先别急着回去,前面有处宅子,是我的地界,过去喝杯茶吧。”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大晚上的不睡觉,去他那儿喝茶?
是觉得自己太傻了,还是觉得他的魅力太大了?
“我特意让人安排了一场好戏,你不想想看看么?”
安潇潇眨眨眼,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所说的好戏,定然是与护国公府脱不了干系的。
果然,差不多在院内和他坐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了哭天喊地的动静,而且,还看到了火光冲天!
安潇潇略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算计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