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便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肃国公府的大门上,已经挂了白。
安潇潇微怔,她虽然讨厌那位鲁夫人,可是却从未想过要谋其性命。
谁能想到,先前还鲜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
太医们的诊治,都说鲁夫人是突发急症,并无中毒的征兆。
这一点,却是鲁家人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的。
若是无毒,岂会面色乌青?
安潇潇听罢,也只是摇摇头。
“若是心疾,这种可能性,还是很高的。既然连太医也查不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两点。”
澈公子与其对视,淡淡道,“要么是鲁夫人果然死于急症,要么,就是这下毒之人,极其高明。”
安潇潇点头,“能害死人的,不一定是毒药。比如说这人参,可是好东西。可也不是谁吃了都是大补之物。不对症,也一样是会出人命的。”
“如今肃国公府里出了这等事情,咱们靖安侯府总不能没有表示的。”
安子轩说完,屋子里的气氛,再度沉闷了下来。
“去南疆的事,你先不必着急。我差人先去看看。”澈公子语气淡淡地,不过,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安潇潇抬头看他,似有不解。
“我知道你们跟墨扎王子的关系,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南疆王室,自然是有着一套不外传的神秘功法,于蛊毒有关,似乎,还与修身有关。”
安潇潇眨眼,他说的这个,跟她要去南疆有关吗?
“南疆王如果不是经历战乱或者是反叛,他们的寿命,一般都不会低于七十岁。潇潇,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安潇潇怔了怔,摇头,随后,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哥哥。
安子轩也同样地摇头,表示不解。
“这是南疆王室的秘辛,就算是现在的墨扎王子,也未必知道。”
安潇潇的眼神微微一寒,“可是你知道?”
澈公子笑了笑,点头,“对,我知道。”
看着他闲闲散散的样子,既没有在朝堂上的冰山面孔,也没有之前阿贵时的那种萌萌感。
可这样的澈公子,才是最真实的。
“不过,我现在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大概,所以,我现在不敢跟你说的太肯定了。潇潇,我知道你在想着办法的找到解药。只是,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安潇潇抿抿唇,她自然知道,不是心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可是她更知道,如果她不能找到救治母亲的法子,她就必须成为巫族的圣女了。
一旦成为了巫族人,那么,她的后半生,就等于是和巫族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这辈子也不能分开了。
“南疆那边,我让人先小心打探着,正如你所说,此事不宜太过张扬,免得打草惊蛇。说不定,我一直在查探的南疆皇室秘辛,就与那诅咒有关呢?”
安潇潇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估且再等一等。
至少,先让人在南疆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肃国公夫人殁了。
这在京城,绝对也算是头等大事。
因为两家的关系不睦,所以,次日,安老夫人提出来前去吊唁,安潇潇才让人去准备了。
按说,安老夫人也算是长辈了。
她竟然主动提及此事,也实在是太过自贬身价了。
不过,她愿意去,安潇潇自然也就由着她。
另外,安潇潇也想看看,没有了鲁夫人,肃国公府,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儿。
待她们一行人到了肃国公府,才看到到处都是一片素白。
安潇潇远远地看到了莫映兰,上去说了几句话,两人便拉着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你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怎么一直也不见你?”
安潇潇勾了勾唇,“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养病呢。”
莫映兰这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别说,你还真的是瘦了许多呢。”
“现在好多了。你呢,现在怎么样了?”
“自用了你的药之后,已经好多了。我刚刚还看到鲁玉欢了,在灵堂里哭地都不成样子了。”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自然是难过了。”
“虽然我不喜欢这个鲁玉欢,不过,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莫映兰说着,已是红了眼眶。
安潇潇是知道她的性子的,淡淡地笑了一下。
“人死由命,富贵在天。这种事情,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瞧见凤琪琪也来了。
因为是丧事,所以前来吊唁的人,自然都是着了素服。
凤琪琪人生得娇美,身形偏瘦,又是瓜子脸,这会儿着了素服,更看着娇滴滴的,惹人怜惜。
“我听说鲁玉欢的婚事已然订下了。也因此,鲁夫人只是停灵三天,便要下葬了。”
“这样也能成亲?”
“在热孝时成亲,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不然的话,就得守孝三年了。到时候,鲁玉欢只怕已成了一个老姑娘。”
安潇潇一时有些感慨,这便是女子的命运。
便是亲人逝去,也不可能完全地沉浸在了悲痛之中。
总还要为了家族的利益,而牺牲自己。
只是牺牲身体,牺牲情感还不算,如今,竟然连自己的情绪,都要被牺牲了。
安潇潇心底里,不禁为鲁玉欢感觉到了一分悲哀。
轻轻地叹了一声,人各有命,还是莫要多操闲心了。
安潇潇与莫映兰一起说话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人行色匆匆,随后,便有一大堆的奴仆簇拥着,看样子,应该是出了事。
“怎么了?”
“回小姐,听说是鲁小姐哭晕了过去,如今已经扶到偏厅去歇着了。”
安潇潇与莫映兰相视一眼。
她们好歹也是同龄人,总要过去劝一劝的。
两人到了偏厅的时候,已是坐满了人,有几位小姐,还是站在了桌前。
“怎么样了?鲁小姐可醒了?”
“还没有,听说是伤心过度所致。”
此时,凤琪琪看到了她,“安小姐,正好你也在,不如你来看看?”
众人回头,安潇潇一下子便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
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
“还请诸位都退后一些,让鲁小姐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七月,去将窗子打开。”
“是,小姐。”
众人都依言,各退了几步。
凤琪琪就站在了床前,然后看到安潇潇伸手给鲁玉欢把了脉之后,便自九月手中接过一支银针,在其人中穴上轻扎了一下之后,鲁玉欢便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先看到了安潇潇。
鲁玉欢一时是百感交集,如今她的两只眼睛都已经哭肿了,此时刚醒,又觉得眼皮有些疼。
“你先别动。”
安潇潇说完之后,又吩咐丫环去打些热水来。
“先敷一敷吧。鲁夫人的事情,你也要节哀顺便。若是你的眼睛因此再看不见了,可是着实不妥。”
鲁玉欢没吭声,眼泪无声地又流了下来。
看得出来,她与鲁夫人之间的母女情分,还是极深的。
鲁玉欢就算是再骄纵,再蠢笨,也知道孝顺父母。
如今,还未曾成亲,亲母便没了。
她心里,除了有对母亲的不舍,只怕也有对自己未来的茫然和恐惧吧。
她担心自己将来嫁人之后,回到娘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鲁玉欢又哭了一会儿,凤琪琪才出声道,“鲁妹妹快别哭了。来,先喝点儿水。一会儿再吃些东西。”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你这身子若是再垮了,你是不是连去送葬,都不想去了?”
鲁玉欢一噎。
的确如此。
若是不能去为母亲送葬,那她这个女儿岂非是大不孝了?
先喝了几口水,随后有丫环端了一碗白粥过来,再服侍着她用了。
安潇潇见她头上因为戴着孝帽,所以,自然是看不到头皮上的状况的。
如今出现在了人前,也算是没有失了她大家小姐的身分。
“多谢你们了。我无事了,还要去为母亲守灵呢。”
“鲁小姐,你还是再多休息一会儿吧。若是一会儿再晕了,只怕就不是这么好醒过来了。”
安潇潇一发声,鲁玉欢立马就僵住了。
面色复杂地看了安潇潇一眼,鲁玉欢还是咬了咬牙,由丫环扶着离开了。
凤琪琪看着她有些凄凉的背影,轻叹一声,“天可怜见的。鲁妹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安潇潇略有些讥讽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是虚伪!
当初算计人家鲁玉欢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人家可怜呢?
凤琪琪见身侧的安潇潇不曾应声,不免就觉得有些尴尬。
莫映兰绕到了安潇潇的身边,“我们也先出去吧。总在这里,也不太好。”
安潇潇点头,两人相携而去。
凤琪琪看了一眼安潇潇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低头转身,无人看见,她蜷自袖中的手指,已是骨节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