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煜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便是两人的夫妻之道了,似真似假的打打闹闹,林银屏佯怒,萧煜讨饶,也是怪有意思的。
毕竟人前威严端庄已是足够,就没必要将这份端庄威严带到家里来,整天相敬如宾真的好吗?
说到底两人也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虽说这个年轻有点名不副实了,当今天下几乎没有人再将这对夫妇视作年轻人,可好歹咱们自己还把自己当作青春正盛不是?
林银屏趴到萧煜的身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真别说,你这板起脸来,倒是像个道貌岸然的道学先生!”
萧煜任由妻子揉捏自己的脸,玩笑道:“什么叫像,明明就是,我萧家祖上也是出过理学大家的,传到现在那也是学问传家,要不要为夫今晚就教教你什么叫格物致知,什么叫存天理,灭人欲?”
在这些夫妻间的俏皮话上,林银屏即便已经是当娘的人,到底还是敌不过萧煜,微红了面庞,起身啐道:“那你今晚去书房睡,抱着那些经籍好好灭一灭你的人欲。”
萧煜赶忙正色道:“佛道两家,虽然禁忌女色,但好歹还有欢喜禅和房中术的说法,这所谓的灭人欲嘛,那就算了。”
“夫君,这事咱们就说定了,今晚我带着儿子睡,你呢,就抱着这堆劝进折子去书房睡,说不定还能做个皇帝大梦。”
萧煜无奈道:“夫人,不带这样的,为夫好歹也是要做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要去睡书房?这不成体统啊。”
林银屏摆出跋扈河东狮的做派,故作不屑道:“我还是要做皇后的人呢,然后呢,你还不是我男人?是我男人就得听我的,所以今晚你去书房,没得商量。”
萧煜这下是真无奈了,叹息道:“如果有朝一日你做了太后,咱们儿子的境地可就凄惨了,还不得被你这个母后压到死?”
林银屏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什么叫我做了太后,你想抛下我们母子俩去哪?”
萧煜自知失言,摇了摇头,轻声道:“哪儿也不去,就陪在你们身边。”
林银屏微微叹息一声,“我身子不好,玄儿还小,你这根家中顶梁柱可不能倒下。”
萧煜沉重点头,然后喃喃自语道:“试问明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是萧家之天下!他年我若为皇帝,满城尽带玄黑甲,这些当年的豪言壮语,如今算是实现了,我也没有更大的野心,再活一甲子,把玄儿安安稳稳扶上那个位置,然后坐稳那个位置,继承下咱们打下的这偌大家业,即便是我死了,这家业也丢不了乱不掉,到那时候,是生是死,都没有怨言了。”
这一日,齐王王后入宫,面见当今皇后。
皇后娘娘留义母于宫中留宿。
母女二人一夜密谈良久。
这一夜,萧煜独坐于书房中,面前书案上摆着一封封已经被打开的折子。
满本写着登基二字。
夜色下,烛火中,萧煜神色平静,低声道:“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