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华清宫,皇后丝毫没有皇后的仪制,不管不顾就奔到了皇上面前,一下子伏倒在榻前,握着皇上的手,泪水连连。太医连忙退到一边。皇后仔细瞧了瞧皇上的脸色,心下想着没想到这药这么有用,却是忍不住差些放声大哭起来。淑妃上前一步,拖着皇后的胳膊,轻轻说:“皇后娘娘,这里还靠您做主呢!”
皇后借着淑妃的力气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听说皇上晕倒了,本宫吓了一跳。多谢妹妹提醒,不然就耽误给皇上医治了。”说着还拍了拍淑妃的手,一副不胜唏嘘的模样。跪在殿外的大臣都暗暗赞叹帝后琴瑟和鸣,皇后方才虽然稍有失仪,但那时因为担忧皇上,皇后果真是贤良淑德。
淑妃眼见皇后那番作为就有延医之嫌,可是皇后这么说完全是一个担心丈夫的妻子模样。她只能强笑着说:“皇后娘娘担心皇上那时娘娘贤德,还请娘娘吩咐下去,如何医治皇上才好。”
皇后松开淑妃的手,正了正神色,又恢复了皇后的威严,望着太医,“方才可诊治出什么了?”
“回皇后娘娘,微臣还需再把脉才能确诊。”太医院的首领汪太医躬身说道。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为皇上把脉!”皇后厉色道。
“还请娘娘移步。”汪太医额头上都是冷汗,拼着胆子说。皇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太医一个一个地为皇上把脉,心下都是冷笑,看你们这群庸医能诊治出什么。
荣王府。
沈锦意早上醒来的时候,祁熙已经上朝去了,她都用了早饭许久,祁熙还没回来。祁熙通常是早饭时分就回来,与沈锦意一同用早饭。沈锦意眉头蹙成一团,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有些不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王妃,王爷些许是被皇上留下了。”周姑姑见沈锦意神色不安,只得这样安慰说。沈锦意瞧了周姑姑一眼,想着也许是这样。
沈锦意稍稍安定了些,竹清几步走进来,连礼都不行,“王妃,皇上在上朝时晕倒了。王爷着小人回来说一声,请您不要担心,王爷在宫中侍疾,这几日恐怕都不能回来了。”
“什么?”沈锦意的声音有些抖,寒意不受控制地蔓延到全身,皇后的手这么快,为了沈锦茹才提前动手吗?皇上身体一直绝对不是突然染疾,一定是皇后!
沈锦意镇定下来,“那王爷有没有说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太医院的太医们都看不出皇上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竹清也是一脸担忧和严肃。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皇后!沈锦意的手攥成拳,突然想到,“皇上在哪里诊治?”
“在华清宫。”
“快,我要进宫!”沈锦意低声但不可抗拒地说。
皇帝躺在床上,面色发白,微微有些潮红。太医们聚在一起商量着救治皇上的对策。淑妃守在榻前,看不出喜悲。皇后端庄威严地坐在椅上,偶尔看皇上一眼,其余都冷冷打量着殿中诸人。祁煜带着几位王爷在旁边看太医商量药方,丝毫没有头绪,祁煜就快按捺火气。沈锦茹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像个隐形人,却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的高兴。外殿的大臣只有胆大的才敢朝里面瞅一眼,不多时各宫的妃子都陆陆续续到了。沈锦意进来的时候就见着里面一片混乱,莺莺燕燕的哭声不绝于耳。
沈锦意十分愤怒,皇后如此这般只是为了催皇上的命而已。皇上看似晕过去了,其实还是有些意识的,旁人说的话他都能听得清楚,皇后让太医离得如此近去商量药方,就是为了让皇帝知道他没有痊愈的希望,让皇帝自己绝了活下来的意志,人一旦没有了生存的念想那么死就很容易了。
沈锦意面色沉重,上前一丝不苟地给皇后行了礼。皇后随让她起身,目光里的探寻却是毫不掩饰。沈锦意恭敬地说:“王爷下朝后许久未归,派了侍从回来告知臣妾皇上病了。臣妾十分担心,就赶过来了,还盼皇后娘娘万勿责怪。”
皇后心想,不过是个小丫头,不会搅乱大局,就温言说:“这是你孝顺。”
沈锦茹早就目光如刀地盯着沈锦意,又听方才沈锦意的话里与容王十分和顺,更是不满,恨不得将沈锦意掐死。沈锦意丝毫不在意,走至榻边,向淑妃行了个大礼才说,“娘娘千万重身体,皇上的病还需谨慎。”
淑妃眉头一跳,眼前这人,一身水蓝色宫装,美目盈盈如画,面色十分和善,只是目光里有着告诉自己谨慎小心的意思。淑妃才想开口,祁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沈锦意身边说:“母妃,这是锦意。”
淑妃目光一震,有些不相信,这是哪个连十三岁都不到了小姑娘。沈锦意又盈盈拜了下去,说:“娘娘,锦意一直未能入宫探望您,还娘娘勿怪。”
“母妃。”不等淑妃开口,“锦意早就让儿臣带着她来探望您了,只是儿臣最近有些繁忙,这才耽搁了。”
淑妃怎能听不出自己儿子为媳妇开解的意思,见祁熙沈锦意二人十分和顺,心中十分满意,携了沈锦意的手,“以后没事了,只管到本宫这来。”
“臣妾一定会时常来打扰娘娘的,就怕到时候娘娘就会轰臣妾走了。”沈锦意脸上的红尘还未褪去。
淑妃被逗得一笑,“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
祁熙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沈锦意这么轻松地就过了母妃这一关,看了沈锦意一眼,沈锦意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祁熙说了两句又到太子那边去了。沈锦意见淑妃笑了,那就不会在心里郁结不安,不会像前世那样被诬陷却丝毫没有反击能力。
“娘娘,这几日可千万要当心。”沈锦意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抽出淑妃握着的手。淑妃了然,目光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皇后的方向,沈锦意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淑妃一惊,难道真是皇后做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沈锦意怎么知道?
淑妃望着沈锦意,沈锦意依旧一脸安然,微微笑着,“娘娘,我们等着太医诊治的结果就好。”
淑妃明白沈锦意是在让她稍安勿躁,静静心,依旧守在皇帝榻前,恢复了那副不惊不喜的神色,心里却翻江倒海,沈锦意小姑娘怎么敢这么说?她究竟知道些什么?尽管十分困惑,淑妃却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紧紧守在皇上身边不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