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今日太阳是从西头出来的,钱老太太竟然派人来请她赴宴,甚至还送了两匣子金银饰过来,只说是一点心意。
冯玉儿一头雾水,自是要听徒元徽的意思。
“既是钱老夫人派人送来的,你便收了,也是她做长辈的心意。”
徒元徽在妆匣里挑挑拣拣,拾了一根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插在冯玉儿的堕马髻上,说道:“只去了以后,她同你说什么,你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不用给我带什么话。”
“啊?”冯玉儿没有听懂。
徒元徽笑了笑,拉着冯玉儿出了屋外。
自是有钱家仆妇领着冯玉儿并杏月往钱老夫人的寿延堂走。
冯玉儿是个知礼的,前日随徒元徽来到钱府,便直接进到正院,既然徒元徽没吩咐,她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故此,这也算她头一回真正见识到钱府的繁荣景象。
最先让冯玉感叹的,便是钱府之大,从正院到寿延堂,竟是要坐马车过去的,从车里往外望,各处院落林立整齐,白墙黑瓦间,参差着高矮不同的花草树林,还有清溪浮桥,佳景葱茏,这一草一木皆是讲究。
等她到的时候,寿延堂里已来了不少人,冯玉儿低着头随人进到屋里,很快便被领至一位着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两鬓含霜,皮肤白皙的老妇面前,冯玉儿瞧着,她眉宇间竟与徒元徽有几分相像。
“玉儿见过老夫人。”冯玉儿上前福身道。
“冯姑娘快请起,老身失礼,岁数大了眼神便有些不济,可否请姑娘上前一步说话?”钱老夫人笑容可掬地道。
冯玉儿款款起身,走到钱老夫人近前。
有仆妇给钱老夫人送来一副眼镜,钱老夫人戴上,先凑近瞧瞧冯玉儿的脸,又拉住她的手抚了抚,笑道:“好水灵的丫头,这肉皮儿细得,也不知怎么养出来的。”
听到钱老夫人夸赞,不少女客皆转过头来打量冯玉儿。
别人还没开口,倒有一位三十开外的妇人走上前来,妇人在一群光鲜的贵妇中不起眼,但这会儿去大着胆子过来奉承地笑问:“老夫人,这是哪寻来的姑娘,竟跟仙女似的好看。”
钱老夫人微皱了一下眉头,显是觉得这妇人有些没事找事,口中却不得不敷衍道:“家中远亲,这几日来做客的。”
那妇人大概也没瞧出钱老夫人不喜,仍继续追问,“姑娘怎么称呼,几岁啦,可许了人家?”
冯玉儿头一低,回道:“玉儿姓冯,十六了,未许人。”
没想到那妇人竟开心地拍起手来,“哎哟,我可听出口音来了,这冯姑娘从我娘家老家金陵来的,咱们可是乡亲呢!”
旁边有人捧场道:“周夫人出嫁前是荣国公贾家的三姑娘,那可是金陵四大家族呢。”
“听说过。”冯玉儿随口答道。
周夫人这时更来了兴致,上前道:“不知为何,妾身第一眼瞧着,便觉得冯姑娘合眼缘。”
钱老夫人终于不耐烦了,勉强笑着起身道:“我们这丫头一来就病了,今日才出得屋,老身可有不少私房话要说,你们几个先在这闹闹,我带冯丫头到外头转一会。”说着,便拉着冯玉儿出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