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顺着肩头垂及而下，她脸上的污垢与血迹被冲去了许多，却红肿着双眼，一声不吭。

“小公……”

韩武突然发觉，立即起身脱口而出两个字，后话却被强行咽了回去，一脸吃惊又伴着后怕的神情，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叶寒，又望向穆夕的背影。

小公主吗？叶寒心头暗想着，却也不戳破，韩武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一清二楚，经历了这么多大小场面，叶寒算得上是阅人无数，年纪虽浅，却已是相当老练。

“韩将军莫要担心，我去劝劝她。”

叶寒说着，不等韩将军反应，便悄悄跟了过去。

韩将军呆滞在原处，他本是想要拒绝的，奈何说不出口，再加上他自己也没办法安慰那姑娘，也只能让叶寒去试一试了。

“韩将军，不必愁眉苦脸的，我大哥既然说了，就一定没事，好好休养着，准备大干一场吧！虽然你少了条手臂，但你定是个了不起战士。”白君夜见机行事，开口与韩将军搭话，免得他心事重重，太过忧虑牵连了重伤的身子。

韩武迟疑的瞥向白君夜，好一会儿才苦笑着道：“你这发色不错。”

白君夜也是一愣，随即笑着道：“多谢。”

……

“死了，一夜之间，爹爹娘亲，还有这通州子民全都死了……夕儿真没用……”

穆夕走到远处，忽然停下脚步，孱弱的娇躯在雨中颤巍巍抖动着，她低声啜泣，终于开了口，但话中却满是感伤与自责。

是啊，一夜之间，大好河山破碎，通州百万子民命归黄土，叫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如何能够接受，她苟活着，也许是韩将军拼了性命才保住了穆夕，保住了通州帝使的后人，即便叶寒没去过问韩将军手臂的事情，却也大概能猜到，是保护穆夕时断去的。

“还有泪的话，就全都哭出来吧，正巧下着雨，不会被人看到的。不过泪水哭尽了，便不要再哭了，没有人会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的样子，你逝去的爹娘更不愿意，既然你还活着，就该好好的活下去！”

叶寒轻声说着，他紧跟在穆夕身后，忽而迈着步子与穆夕并排而立。

穆夕微微一怔，转过头红肿的眼睛盯着叶寒，哭着嗔怒道：“说的轻巧！你根本体会不到，你的家乡，你的亲人，你的全世界，在一夜之间全都离你而去，你还能站在这里说大话吗？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呜呜……”

叶寒还真有些无话可说，他料到穆夕会有很强烈的反应，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倒是像根针在心头刺了一下，叶寒皱起眉头望着穆夕，又瞥向远处，轻叹道：“是啊，我是不懂，我没有亲人，怎么能体会到你的痛楚呢？我的家乡，我的全世界，就只是那间巴掌大的小房间，即便这样我还拼了命的想要回去。可是小公主，人或许是回不来了，但你的全世界还在，你既是通州帝使的后人，便要肩负起使命，让通州恢复到昔日的风采，而不是在这里说这些丧气的话，你不止是个女儿家，你是通州的幸存者，极少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