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这样的流言丝毫没减,因此皇帝一道圣旨突然降临夏府,夏姝从夏贵人直接被册封为了嫔。
同时皇上亲临夏府,以堵住悠悠众口,试问这天底下那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还要嘉赏那女人,而且还要亲自迎接,那么这其中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被冤枉的,因此这个流言也将会不攻自破。
未央一脸冷漠的看着他:“我不想回去。”
云洛逸川幽静的双眸凝在她的身上:“不回去?难道留在这里被唾沫淹死?”
未央淡然的回答道:“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皇上别忘了,当初是你亲口答应的我可以留在夏府。”
云洛逸川就知道她不会轻易同意回去:“可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若不是血煞告知,有人混进夏府欲对你不利,朕会这么急着将你接回去吗?”
未央自嘲的哼笑:“呵呵,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臣妾有了这个孩子。”
云洛逸川将她拥入怀里打横抱了起来:“央儿,你相信朕,朕会尽力去保护他的。”
未央把脸埋在他的胸膛,眼角有泪不停的流出眼眶,她越是用力的想要逃最后却只是被捆绑的越紧。
云洛逸川抱着未央上了马车,一路向宫中而去,正当围观百姓看的羡慕不已时,忽然迎来一群的杀人蜂席卷整个街道。
最后径直朝着未央所乘的轿车而去,听到外面嘲杂慌乱求救的声音,云洛逸川掀开了车窗帘,正见无数的杀人蜂朝他们袭来。
未央拧了拧眉,同时在马车内闻到一股奇异的香,云洛逸川对她安抚道:“央儿,你坐好了。”
随后便封死了马车,独自走了出去,疯狂的驾着马离开这条有杀人蜂的街道。
眼看后面穷追不舍的杀人蜂,云洛逸川一把掀开帘子,拉过里面的未央:“马车被人动了手脚,央儿你抱紧朕。”
云洛逸川一剑切断了拉着车厢的绳子,独自抱着未央驾马迅速离去。
而未央此时肚子却疼痛难忍,裙摆和马背上鲜血淋漓,她笑着,疯狂的笑着:“或许这个孩子注定是活不成的。”
当云洛逸川看到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时,大惊失色的唤道:“央儿!”
不由分说他跳下了马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手掌紧贴在她腹部,将内力源源不断的渡入她体内。
未央却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她运功将他渡来的内力摊开,同时挥出一掌落在他的胸口,她本意是要推开他,而云洛逸川却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也不肯放开她。
“你放开我!都活不成了,你还把我绑进宫里做什么?”未央在他怀中剧烈挣扎,而本就受了内伤的情况下,又气血攻心,结果将自己伤的更重,伴随着她的挣动,鲜血不停的沿着身下涌出。
未央明显的感觉到腹中这个孩子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央儿,朕求你别闹了。”云洛逸川抱着未央疯狂的步入乾祥宫内,嘶声的对底下人怒吼道:
“都杵着做什么?传御医,快去给朕把苏七酒叫来。”
未央失控般的剧烈挣扎着,甚至已然顾不得身下不停涌出的鲜血:“云洛逸川,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都是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害的。为什么要让我回来?”
她推开了他,身体踉跄的后退,撞在身后坚硬的墙壁,痛的闷哼了一声。
“央儿,小心。朕不知道,朕真的不知道好端端为什么会有杀人蜂出现?”云洛逸川心口一紧,倾身上前,手臂快速揽住她腰身。
然而,换来的却是她扬手匡了他一巴掌。
空旷的殿内“啪”的一声脆响后,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云洛逸川!你不知道的恐怕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千真万确是你的!”
她冷傲的与他对视着,一双美眸中浸满了怒火,手臂微不可闻的颤抖着,那一巴掌力道不轻,她整条手臂都隐隐作痛。
“我说了,你别碰我,别用你那双沾满血腥的手来碰我。”她冰冷的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
云洛逸川顾不得疼痛的面颊,看着她浑身的血液,俊颜一片阴霾。
他伸手抓住她手腕,看似云淡风轻般,两指却紧掐住腕间骨节,她只要稍稍的挣动,都会痛入骨髓。
“央儿,你听朕说,朕可以不碰你,但是你必须好好的给朕活着,这个孩子可以没有但是朕不能没有你。”他幽黑眸中隐隐闪动着怒火,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这一次,未央没有失控挣扎,反而平静的诡异,她缓缓收回手,掌心紧握成拳,另一只手腕翻转运功,毫无预兆她一掌击中自己的胸口,一口鲜血喷洒在殿中。
未央无力的倒在了龙榻之上,一双空洞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孩儿,娘来陪你了。”
云洛逸川震惊了,也震怒了,他冷冷的盯着她,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夏未央,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再想靠近,却被她手中冰冷利刃隔开,她仰头凝望着他,苍白的笑着:“别过来,也别碰我,云洛逸川,你让我觉得脏。”
云洛逸川没有再动一下,高大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如同风化的雕像。
他看着她的眼神,却是那般的受伤,他的声音都是低沉沙哑的,似在极度的压抑:“真的这么恨朕吗?
这个孩子不是朕要剥夺他的生命,就算他真的是秦将军的孩子,你若要留下他,朕将来也会视他如己出。”
未央仰起头,失控的笑着,那样的笑分明是嘲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与失望。
她绝美的眼睛通红,布着血丝,一字一顿说道:“何必装的大义凛然,你累吗?云洛逸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冷血。”
匕首飞出未央手中,擦过他英俊的面颊,利刃扫落他一缕发丝,缓缓飘落在汉白玉地面上。
咣啷一声巨响,剑身没入他身后的墙壁。
未央从他的身旁走过,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了乾祥宫内,乌云密布的天空,雷声大作。
轰隆隆的炸雷,响彻天际,震得耳膜发痛。
冬日的雨水冰冷的刺骨,砸在未央单薄的身体上,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或许她早已麻木了。
云洛逸川回过了身,看着那个走在漫天雨水里的女人,心如刀绞,这个孩子他的确怀疑过,但他没想要他的命,要这个孩子命的人也不是他!
暴雨覆盖了天地,冲刷着不停染红着她衣服的血液,未央整张小脸苍白的恐怖,偌大的雨水让她辩不清方向。
她如同孤魂野鬼般在无人的道路上走着,身体早已被冰冷的雨水打湿,脸上却有温热的液体不停流淌下来,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
最后终是再无力气,晕厥在了雨水之中。
当她再醒来时人已在冷宫,冰冷的眸子空洞无神的望着房梁,她的思绪很乱,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孩子是如何没有的。
苏七酒焦头烂额的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践踏自己的身体?你当真以为我是神医吗?像你这样,迟早会落下病根。”
未央面无神情,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爹死了,刘靖死了,苏子盎也死了,就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最后也因他而死,跟随在我身边的人始终不会有好下场,我也没想要好好的活着。”
苏七酒一脸愁容,无奈的叹息:“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说罢,端过了放在床头的药,开口道:“别多想了,先把药喝了。”
未央将药碗决然的推了开:“我不喝。”
苏七酒看着颓废的她,冷声道:“如果你想要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你就别喝。”
话落,他便直接离开了房间,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梦儿,苏七酒拉着梦儿一同出了冷宫:
“先别去打扰她,这个时候她应该只想一个人静静,去厨房备些热粥,晚些时候你再给她送过去吧。”
梦儿还没来得及应道,便见他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在苏七酒离开房间的那一刻,未央端起药碗一口喝下了苦涩的药,她要好好活着,她要找出真凶,她要报仇。
几日过后,未央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淡然的听梦儿说起这一月宫中人人都围着出生不久的云洛奕转,玉娆雪的未央宫也被巴结她的人踏破了门。
唯有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着梦儿整日啪嗒啪嗒的说不停:“小主你也真是,在这宫里怎可能与世无争?”
说真的,未央觉得梦儿变了不少,但也只以为是宫里的环境改变了她,平淡的道:“争来的东西未必是好的。”
梦儿叹了口气:“总比小主这样不争什么都没有的好。明日小皇子的满月酒雪妃宴请了所有后宫的妃嫔,这里面也请了小主,到时候小主可要好好打扮打扮,以重新获得皇上好感。”
未央拧了拧眉,回过身看向如今的梦儿,若不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她几次都要以为梦儿被人调了包。
这次入宫后,梦儿的脾性的确改变了不少。
梦儿见她这样看自己,眼神飘忽不定:“怎么了,我脸上是有花么?”
未央撑着脑袋摇了摇头:“没有,梦儿还和以前一样智慧与美貌并重。”
梦儿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去衣橱替未央挑着明日要穿的衣裳:“小主还和从前一样,就喜欢拿梦儿来打趣。
我知道小主失去了这个孩子心里很痛,但是若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了,也会承受世人的非议,到时他也不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未央没有回话,一如往常的靠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他的时日里,她的内心格外平静。
可眼前的此情此景却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儿时回忆,温柔的母亲抱着她坐在八角亭内,说着她与父亲年轻时的故事。
那时的她总听得拍手叫好,还说长大了自己也要找一个像父亲这般疼娘亲的男人。
夏文公其实是个冷峻而又严肃的男子,却总喜欢逗着母亲和自己笑,他常说:“有妻女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所有一切的美好,却都毁在了那个男人手中,他曾经说他爱她,他说会永远守护她的……可是,如今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未央起身独自站在空旷的庭院,雨水沿着发梢哗啦而落,仰头看向了天,漆黑的天空似乎漏了一个大洞,不停的落下雨水。
犹还记得在瀚城时琳琅的话语,恍然间,她似乎想明白很多事,也清醒了很多。她早该知道从和他相遇的那一刻,阴谋就已经开始了。
他带着温柔的面具,一步步向她靠近,占了她的身,也占了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为他出生入死。
未央失魂落魄的走在雨中,不知道走出冷宫后是走了多远,走了多久,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身体都在寒冷的雨水中僵硬了,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雨水淹没了膝盖,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中,未央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的跪着,痛苦的仰望着天空: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到最后为什么是你亲手摧毁了我的幸福?”
未央难过的嘶吼着,绝望的声音却淹没在哗啦啦的暴雨之中。
上天真是和她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她深爱的男人宁可相信流言也不愿意去相信她。
为什么,为什么苍天要如此的残忍,她究竟该如何面对?!
哒哒的马蹄声,终于打破了暴雨的喧嚣,一辆华丽的马车由远及近驶来,在未央身边缓缓停住。
车夫快速的跳下来,蹲跪在车前,而后,车帘被人挑起,女子手握油纸花伞,踩着车夫的脊背走下马车。
一双繁复华美的绣花鞋出现在她眼前,皇甫梦瑶一双绝美的凤眸,深褐的眸底闪动着狠戾与讥讽:“想知道是为什么?”
未央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周身湿透,发丝凌乱,却没有丝毫的狼狈之色,她清傲的扬着下巴看着她:“我与娘娘究竟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娘娘要三番五次的取我性命。”
皇甫梦瑶附在未央的耳旁,轻声说道:“因为你与皇甫梦瑶同是陌瑾的女儿,而她是你的姐姐。
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杀你了吗?知道皇上为什么选择了舍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吗?你又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做的吗?”
未央忽然间不想听,也不想知道,转身欲要离开,却被皇甫梦瑶一把握住手腕:“本宫会杀了你的姐姐,自然也留不得你,你们的存在随时会威胁到本宫的地位,总有一天本宫会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
曾经本宫生活在肮脏的泥地,那是陌上最低溅人活着的方式,那种与狗争食的日子,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所以本宫只能让你们去死。”
未央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她能感受到皇甫梦瑶此时对她存在的浓浓恨意,这让她很费解,也许是因为这其中还有别的关联。
皇甫梦瑶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宫觉得你很蠢,蠢到无药可救,就连谁杀了你的孩子都不知道!
这宫里你夏贵人,不,应该是夏嫔了,你觉得让你夏嫔没了孩子的人,谁才会是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呢?如果你的孩子出生了对谁的威胁最大?
而在这一场早就被人设计好的游戏里,你猜皇上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哈哈,他当然是坐享其成了,试问这世间那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呢?别忘了,这是帝王家,皇室的血脉不能乱,就算那是流言,也是不被容许的。”
未央何尝没去想过,只是这样的想法对她无疑是一种折磨,当日马车内除了能够有吸引杀人蜂的特制香料外,还有另一种香,那就是麝香。
“夏嫔,你的确应该在冷宫好好反思!”皇甫梦瑶美眸睨了她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她这特意走一趟,就是为了激起她对皇上的恨意。
如此就算皇上再宠她,也不会天天愿意看着一个女人的脸色过日子,长此以往总有一日会耗尽那份真情。
当未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冷宫时,一双深邃的眸子满是心疼的在远处看着她孤清的身影,他多想从她身后去抱住她。
未央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坐在廊下,长睫轻扇了几下,一串剔透的泪痕顺着苍白的脸颊划过。
云洛逸川深沉如海的眸中,一片温润,那一种似水柔情,让一旁站在着的白眉看的都不免痛心。
这个孩子不是皇上要拿掉,而是太妃娘娘纵容的雪妃去做了这件事,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活的快乐,因为他始终要背负着野.种二字。
未央不知是在屋檐下坐了多久,寒凉的风吹在身上冷的刺骨,却是无比的清醒。
待她睡着之后,云洛逸川才撑着伞从夜里走出来,将未央抱起回了房间:“傻丫头,你别皱眉,也别哭,朕会心疼,你要好好的活着,哪怕是恨朕一辈子。
这世上有很多情非得已,如果还有来生,别再遇见朕,这样你也不会再心疼。”
云洛逸川在她额间温柔的留下一吻便离开了墨清宫内。
未央眼角流下一滴苦涩的泪,若有来生不愿再是帝王家。
翌日,傍晚。
皇宫里为了准备云洛奕的满月酒可谓是声势浩大,整个皇宫都被布置的张灯结彩。
未央本不愿去凑这个热闹,无奈却硬生生被梦儿拉着在铜镜前梳妆,看着镜中浓妆艳抹的人,她都快认不出来那还是自己。
几番折腾,梦儿满意的看着她的杰作:“完美,到时一定艳压群芳!”
未央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沉甸甸,这可比她当初打仗的头盔还要重:“我真的要这个样子去赴宴吗?我估摸着我还没到那里,脑袋就掉下来了。”
梦儿听她这话,连吐几口唾沫:“呸呸,这说的是什么话?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为了夏府以后的荣耀,小主就坚持坚持。”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