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氏跟前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章家宝抬起头,眼眶泛红,“娘,您保重,什么都不要多想,一切以身体为重,等儿子回来。”
“娘等你,娘不等你还能等谁。”将儿子扶起来,吴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记得娘昨晚和你说的话,要是有个万一,娘不要像你爹一样什么话都不留就走得干脆,你不在,娘好好给你守着,娘要是……除你之外,谁也别想得到。”
“娘!”章家宝鼻子酸,他是希望娘提防章俏儿和齐振声,可他没想到娘会做到此种程度。
吴氏看向不远处的大姐儿,身边两个男人在和她说什么话,她也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多言,这模样,分明是极自信的人才能有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真如此啊!大姐儿不过用了四年,就让她再也不敢招惹,儿子更是得托她庇护。
再不平,再不愿,又如何?以后她再大姐儿面前,是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若是只让自己意难平,却能保儿子平安,她自知,这已经是她占了大便宜,章家占大便宜了。
若是换成别人,这时候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还念了一丝血缘情份。
给儿子整了整衣领,吴氏低声道:“你们姐弟之间的事娘插不上嘴,该怎么做你比娘清楚,娘只要你好好的,在该回来时回来了就行,其他娘什么都不管,去吧,别耽搁了时间,待你们一走,娘就会闭门谢客。”
喉咙堵得难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章家宝想,是不是痛哭一场就会舒服些了?可是,他现在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去大步走向姐姐,章家宝再没回头。
从小跟着他的小厮元宝这回终于没被扔下,急急向夫人磕了个头便追了过去。
吴氏没有上前,夏含秋也没有过来告别,礼貌性的对她微微颌便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是光明正大的从章家大门一步步走出去,而不是像上一次一般偷偷的,提心吊胆的离开。
上马车之前,夏含秋回头,看向章家高高的大门。
如果真像师傅说的那般,她回来是为了了断她的因果,那么从今往后章家便已经没有了她的羁绊,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再想回来。
城主府,齐振声半靠在床头听属下回报章家的动静,他受伤后,以养伤为由住进了书房,妻妾皆不让跟随。
“走了?”
“是,这会应该刚刚出城。”回报的人是齐振声得用之人,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所图为何,这会他也只以为主子是不甘放走了章家宝,掀了掀眼帘偷看了眼沉思的主子,低声道:“您看是不是要再派人手……”
“不用,上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尚有去无回,可见人家手下能人众多,派再多人去也没用。”齐振声冷声打断,心思更多的放在了含秋身上。
他原以为自己这般挂心是因为含秋对他的拒绝,这几年来,就算众人皆知他成了亲,可自降身份愿意委身为妾的贵族小姐也不在少数,就如现在的妾室也不是小家小户出身。
难得他动了心思,信心满满时却被拒了,还不是婉拒,不是欲拒还迎,人家是真真切切的,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也是,自己害她沦落异乡,让她成为笑柄,一个人吃尽苦头,恨他也是应该。
只是这心,怎么就收不回来了呢?
他没有显眼的家世,却能以这般年纪便位居梁国十四城主之一,往前翻几百年,能数出几人?
含秋,真的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含秋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因为他之前的对待才让她冷了心?
现在想想,当时在会亭时那句‘我在一开始就做了选择’这样的话真不该说,含秋便是从那时起看他的眼神更冷了。
忙碌间隙他也会幻想,若是那般冷艳的脸上为他动情,那般淡漠的眼神里印上了他的影子,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在这这前,他都没想过,自己用陷进去这般深,一点都没想到。
直到在出殡那日见到人,看到别的男人以一副守护者的姿态那般理所当然的站在她身边,他心里瞬间涌起的杀意才惊醒了他,原来,他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后来他设那样一个局,与其说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倒不如是想以此让含秋知道,他并非那般不择手段之人。
含秋恨他,恨俏儿,岳父亲自去会亭接人却被气走,对吴氏更不用说,据他在章家的人回报,除了回来的第一日在灵堂和吴氏见了一面,其余时间她根本不曾出院门半步,在出殡那日才又再出现。
她对章家的不待见那般明显,但她还是为了章家唯一待她好的家宝回来了,可见在她心里,家宝极为重要。
他不想让含秋知道,想要对付家宝的不是他。
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了,一日都不肯多留!
齐振声闭上眼假寐,不让属下看到他的不甘,含秋,你心里明明有我的,不是吗?
若是能回到初见那日,我一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一定不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