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瑜轻咳一声,“你们父子很久未见了,先去说说话,我让人去准备,一会一起来我帐中用饭。”
“是,多谢殿下面谅。”
夏德跟着父亲离开了,郭念安和章家宝都没跟上去,他们早就不是愣头青了,知道要多顾着点小殿下的感受。
夏德的帐中,待父亲一落座,夏德就跪了下去。
“好了,起来坐着说话。”
夏德抬头,看父亲确实不像是在生气他才听话的起身。
在外人眼中,现在的夏家有堂堂王妃,有身为无为道长弟子的小叔,有能干的小婶,小一辈也各有各的出色,反倒是身为长子的他的父亲名声不显,虽然现在都知道他在帮表妹,可行商终究上不得台面。
但是在夏家,父亲才是当家做主之人,并非因为他是长子,而是父亲掌得了夏家的舵,他的哥哥以后也必然是如此。
夏家人在外可以各自出色,可回到了家里便得各归各位,从小,长辈就是这么教的,这也是夏家嫡支为什么只是一商户之家却能传承这么多代,并且从未生争家产之事的原因。
他从小被纵容,可他从未走偏,因为父亲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从来就不比大哥少,哪怕大哥才是以后继承家业之人,不管他要学什么,父亲都是鼎力支持,哪怕那些东西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用处,真要论起来,他对父亲的敬还在祖父之上。
他做错事没多久父亲就来了,他先想到的就是兴师问罪,也没有想要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打算不管父亲怎么责骂他都担下来,哪知道……
“来之前秋儿还和我说见了你不要责骂,以你的年纪能做到这程度已经足够优秀了,吃一垫长一智,在最顺的时候吃个亏才会长记心,人才能稳下来,这一路来我都在想她的话,现她说的很对,夏家不缺银子,但是有些东西却不是我们这样的家族能拥有的,更无从教起,你走到现在全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摸索着走出来的,家族未助你半分,就像你表妹所说,你很优秀,爹以你为傲。”
“爹……”
“爹执意过来一趟,也是怕你钻牛角尖里出不来,眼下看着倒还好,看样子念儿和家宝都开解了你不少。”
“是。”想到才出事那几日表弟和家宝轮流陪着他,生怕他因为自责做出什么事来心里就觉得暖和,更何况,“表妹将她身边的谋士派来了,和我说了很多,大概是为了取信于我,他将表妹拜托他的话都告诉了我,我要是还在那里自怨自艾没点长进,哪里对得起表妹这般为我费心。”
“你知道就好,这两年她经历的不比你们轻松,可担的心还比谁都多,这些都得记着。”
“是。”当然得记着,当他们足够强大才是回报之时。
这边话毕,夏丛就去见了段柏瑜,将一封信递给他,“之前看到那混小子,将这事都给抛之脑后了,秋儿说王爷希望您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不许她来信和你说什么,她也不好逆了王爷的意,背着王爷托我将这封信带给您。”
这场景,真像是家里混小子不长进,当爹的想给个教训,当娘的却舍不得偷偷的去信安慰,段柏瑜接过来,脸色柔和得不可思议,话语里都带出了暖意,“多谢,婶婶可好?我那表弟呢?身体好些了吗?我还未见过,只听家宝说长得很像婶婶,因为早产先天有些不足之症,有婶婶的师兄帮着调理,应该好多了吧。”
“好着呢,会走路会喊人了,王爷和秋儿都忙,一直是无为道长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很聪明的一个孩子,听秋儿说她三师兄想收为弟子,她答应了。”
夏丛漫不经心的透露了几句,他虽然不是官场中人,有些事情却看得通透,既然没有那个意思,有些防备之心最好是在才起之时就打消了,对大家都好。
段柏瑜眼神一闪,很是惊讶,“皇叔现在只得这一个儿子,怎会同意?”
“你婶婶那人你还不知道?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是王爷都得让步,她是忙得狠了,不想她的孩子以后也和她一样是个劳碌命,连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说以后做个闲散王爷就好,反正您也这般年轻,论责任也落不到他头上去……”
像是觉自己太过妄言,夏丛忙起身跪了下去,“草民妄议天家事,请殿下恕罪。”
段柏瑜亲自将人扶起来,眼神柔和,“在别人来说是天家事,关起门来也就是我们自己的事,真要排辈份,我还得随念安叫您一声舅舅,何来恕罪,恰恰相反,我很高兴您和我说这些,一个人活着,总要知道有谁真心为他着想,为他让步,记着这些也好提醒自己不要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夏丛装作没听懂,笑道:“殿下说得极是,不过您可不要真随念安那小子叫我,草民担不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