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就是纵情的歌唱,无畏的奋斗,要给未来留一条退路,别等你老了,却过着艰辛的生活。
2001年,7月17日。
重回嵍县化工大院的第六年零十个月,徐腾确认自己错失第二志愿,以十分之差,与江师大的二本国贸专业失之交臂,幸好,一定能考上江工大的长江学院。
他其实想过,如果高考挥超常,和夏莉、前妻,还有阎小青、宋媛媛这些自己非常熟悉的前妻闺蜜,在同一所大学共度四年青春,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只是奇迹并未生。
早上刚给父母打电话,晚上,父母就回到嵍县。
人生中,这样的时刻终究仅有一次,虽然对父亲有些微词,可在这一刻,一家人聚在一起,徐腾特别开心。
爷爷奶奶也很高兴,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做着徐腾和蓝惠英最爱吃的那十几道菜。
在徐腾的房间里,蓝惠英将她和徐大昌买的各种礼物都拿出来,电脑、手机、随身听,还有徐腾一直想要的弗莱契尔古典u系列吉他,甚至连给徐腾班主任的谢师礼都准备好了,很大的一个包装盒,包的特别精美,也很沉。
徐腾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他的记忆中,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是蛮差的,他爸是出了名的打肿脸充胖子,其实在南方特区,一度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苦难生活。
哪怕这一次,情况有所变化,蓝惠英一同去南方打工,多少能管着徐大昌,可她只是一个江州电大文凭的小会计,徐爸更是没有一技之长。
徐腾按照时间推算,他爸现在还没有和别人合股搞网吧,大致是在搞安利的时间段,而且是刚入行,没赚到钱的阶段。
这几年也是安利席卷大江南北的火热期,直接带出了后面一浪接着一浪的传销骗局。
看着妈妈这么高兴,徐腾也希望她能多高兴几天,可还是忍不住,决定揭穿现实,“妈,爸,其实这个长江学院和江工大差别很大,你们真的别太高兴了。”
“徐总”对这种事不太在意,只要有“江工大”三个字,他就很得意。
蓝惠英是真的高兴,欲笑不语,似乎隐藏着一个小秘密。
她特意瞥了徐大昌一眼,指挥这位徐总去将门关严,“这些年,爸妈都不在你身边,你跟着爷爷奶奶,很听话,也很用工。化工大院这么多人家,哪家不希望有你这么懂事的孩子。所以,妈很欣慰。其实爸妈这些年真赚了一些钱,具体有多少,妈也不好说的太清楚。”
“小腾,你爸何止是赚了一些钱?爸也就是只告诉你,因为你特别懂事,爸相信你不会随便告诉别人。你爸现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门口那辆奥迪,爸都是临时让下面的人给调过来的,爸平时都是有司机的。化工大院人多口杂,爸是为了低调,才自己开一辆破奥迪。”
“吹,你继续吹,当着你儿子的面,你也好意思吹!”家里的墙就是一层砖,隔音效果太差,徐大昌的嗓门稍大一些就传到了厨房。
徐老爷子原本不想打搅儿子一家三口团聚,这是实在忍不住他儿子的牛皮,一边拎着切肉刀狠狠剁排骨,一边斥责,“我老徐有你这种儿子,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当初就该将你扔山里让狼啃了。”
“爸,你咋这样呢,你不信我,你总得信惠英……。”徐大昌都没说完,被蓝惠英一个狠狠的白眼瞪了回去。
“爸,您别听大昌胡扯,他的那点德行,您还不清楚吗?钱是赚了点,我都给小腾在江州买房了,还欠着银行几十万的贷款呢。”蓝惠英这话是说给老两口听,声音喊的高些,但也像唱曲般的悦耳,“爸,您就小腾一个孙子,您说,我和大昌能不上心吗?我的想法是先将婚房置办好,等他读完大学就找个本省的好姑娘,早点结婚给您生曾孙。”
“小英啊,爸爱听你这话,买房……!”
“爸,您忙啊,我和小腾就说几句话,明天一早还要去外地。”公公的话没说完,蓝惠英就将他打断,看着徐大昌,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只铅笔刀。
徐大昌退后两步,在嘴上轻轻一拉,示意自己上了拉链,一声不吭。
“徐总”有一万个缺点,唯二的两个优点,一是有副好皮囊,年轻时也是高挑俊朗的汉子;二是会哄女人,特别是会哄老婆。要不然,蓝惠英当初也不会鬼迷心窍,放弃回江州的机会下嫁给他,留在嵍县化工厂当出纳员。
这两点倒是都遗传给了徐腾。
嵍县是南方,又是比较封闭的山区县市,男性的平均身高在全省是偏低的,不客气的说,在全国都是偏低的。
徐家的老爷子、“徐总”和徐腾在化工大院真是鹤立鸡群,和传统意义上的淮州大汉有的一拼,据说祖上是捻子,捻军造反失败后,从淮州逃难过来。
蓝惠英当年就吃了这么个大亏,阴差阳错,如今看看儿子,心里倒也满足,此番更是百感交集,“这么说吧,咱家现在虽然不能和你那个同学陈玉龙家里比,但也不算是过去的小户人家,一年几十万的入账……!”
“几十万!”徐大昌太不屑了,简直无法容忍的拍桌而起,又要继续夸口。
“二十万左右吧!”蓝玉英手持铅笔刀,指着徐大昌,“对不对?”
“对,二十万还是能赚到的,就是团队太分散,不好带啊,爸妈到处东奔西走,很辛苦。”徐大昌这一次真是服软了,语气低沉的感慨艰辛,交待实情。
“行,我知道了,对我来说,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徐腾耸耸肩,绝对不能给予鼓励,他就知道“徐总”将他亲妈也带上了安利之路,看他们的样子,做的还比较早,有了不少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