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文书已尽数被处理,今日桌案上,奏折和各类文书又已堆积如山。作为国之丞相,萧奕然书房里的文书好像永远也处理不完。
但萧奕然进入书房后,并没如昨日一般,直接看阅文书疾书批阅。他斜靠在桌案前的椅子上,冷视着研墨的我。
我研着墨,不时瞧他一眼。明明被他强吻该我冷视敌对他,然而我该死地对他生不了恨怒。一来因为我与小艾诋毁他有断袖之癖,二来因为我尚有求于他。
——昨日在宫中,萧奕然见我爽快答允跟他回相府,他微冷笑着问我,不怕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我研着墨,我想,我便是不完全如此,也差不多了。我又瞧了萧奕然一眼。我自不愿待在豫王府,可我与萧奕然更是渊源不深,我更不该待在他府中。只等我见过鬼啸,与鬼啸琴箫合奏,觉醒了奚玥的记忆,我便要跟永离豫王府一样,永离丞相府!
“相爷,墨研好了。”我看着萧奕然道。
萧奕然依旧冷视着我,“过几日,我要去东三省,验收陈石海的政绩。那时候我没空每日批阅所有文书。所以,在这几日之内,你要学会分辨文书的轻重缓急。不太重要的文书通通过滤,按需要处理的时间分类。只拣出刻不容缓地供我批示。明白吗?”
我拒绝道:“你还是让小艾帮你吧。”
萧奕然冷视着我,“小艾是个习武天才,然而在政务方面,我欲对他历练雕琢,他却是朽木不可雕也。”
“相爷的帐下不乏能人。武功方面譬如鬼啸。政务方面譬如徐子豪。”我带几分揶揄道:“相爷可以让别人帮你。”
萧奕然冷哼,“徐子豪尚有可取之处,然而贤能与我帐下的能人们相去甚远。而我帐下能人虽多,我却有一个毛病。”萧奕然目光深幽觑着我,“我不惯别人靠我太近,无论男女。镇日同处书房一室之内,目前为止,我只尚能忍受小艾与你。小艾既然朽木不可雕,我便欲雕琢你。”
“不惯别人靠你太近,无论男女?你这是什么毛病?”我咬唇看着萧奕然,就是他的这个毛病,让我一开始以为他有隐疾,后来见了小艾,又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这不是你此刻该问的问题。”萧奕然冷视着我,“墨已研好,你先拣选你觉得我该先处理的文书给我。暂时我不要求你准确判断出当务之急我该批阅的文书,你拣选出比较紧急的给我就可以。”
他觑着我,“你想见到鬼啸,想觉醒奚玥的记忆,就把我吩咐的事情做好。”
我觑着他,郁闷地翻看起文书来。
我已知东三省蝗灾遍布,东方潜龙的目光直盯着户部。我先去拿户部的那些文书翻看。
见我先看的是户部的折子,冷视着我的萧奕然,似微松了一口气。
连看几本折子,我凭藉自己的判断将它们搁置一边。又拿起一本折子翻看后,终于,将它交予了一直冷视着我的萧奕然。
萧奕然从我脸上收回目光,阅览起折子来,随后拿起兔毫笔蘸了墨汁,批示起来。
我又陆续交予了萧奕然两本折子,萧奕然依旧是阅览批示。
终于,萧奕然看过我交予他的第四本折子,“啪”地扔到我面前,“沿海一带,常有飓风狂作,临海的与饶县的居民,祖辈以打鱼为生,死亡人数盛过出生人口,与饶县令上奏的这道户籍调查的折子,很要紧吗?”
“皇上也说民乃国之根本。那个县的人口逐年递减,难道不要紧吗?”我看着萧奕然。
萧奕然冷沉道:“地域上的天灾人祸,非人力之所及。类似这样的错觉,我不希望你再犯!”
……
“啪!”
又是一本被扔到我面前的折子。
“邢州知府新官上任,大撅语,誓要肥沃农田,半亩地产稻谷千斤?”萧奕然冷嗤看我。
我看他道:“邢州知府壮志凌云,他将做出这样的政绩,难道这道奏折不要紧吗?”
“你知道半亩地的大小吗?”
我不语。
“你知道半亩地在整个云州大陆最高的稻谷产量吗?”
我依旧不语。
萧奕然讥嘲看我,“无论是从前的奚玥,还是如今的商门千金,想来你从未接触过农田!”
……
“啪!”
……
“啪!”
……
“啪!”
……
一下午,书房中,萧奕然将文书甩给我的啪啪声不绝于耳,终于到了晚饭时间,我快要忍受不住,想来他亦是受不了我。这晚他倒是从政务中抽身,去了饭厅吃晚饭。
饭桌上,萧奕然一下午都对我疾言厉色,此刻连吃饭亦是面无表情。
“我吃饱了!”我有些食不下咽地离了饭厅,在书房外的藤椅上坐了,揉着太阳穴晒着尚存余温的太阳。
……
“休息好了?”从饭厅回来书房的萧奕然问我。
我咬唇看着面无表情的他。
……
书房中,隔个一时片刻,又是各种难以忍受的他的喝斥。
……
这已是我替他阅览过滤文书的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