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于是装模作样喊了两声,“成大夫。成大夫——”
她在小后门前停顿了几秒,给了医馆里两人足够反应的时间,这才推开了门,只见成大夫与一人面对面坐着。手还搭在了那人的脉搏上——号脉呐。不得不说,这俩人装的比他还像。
香菜往成大夫对面坐的那人脸上一瞟,心中颇为讶异。在门口偷听的时候。她就觉得跟成大夫争执的那人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到。声音的主人会是乐源——菖蒲学院经济系学生会的会长,也是盘尼西林事件的起人。
乐源只见过学生妹模样的香菜,对她原本的样子并没有印象,不过看她从医馆小后门出来,表现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
他看向成大夫,神情立马又变了,脸上就差写上“我懂”俩字。看样子,他是错把香菜当成了成大夫的小伙伴了。其实他这么想,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成大夫为了革命事业,一直过着独居生活,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这样的人,是不会让外人融入到他的生活之中的。
香菜在这里出现,就让乐源认为,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所关联。
成大夫不自然的对香菜笑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该换药了吧?”
成大夫脸上神情一松,约莫着是差不多该给芫荽换药了。
“小伙子,年纪轻轻肝火就如此旺盛,这病得赶紧治啊。”他意味深长的对乐源说道,然后拍了两下他的手腕,才将手收回来。
乐源心有不甘,却摆出一副乖顺的样子。掩藏好自己的情绪,当个好学生好学长,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没留下一句道别的话,他便走了。
不过他那一脸倔强不驯的表情,明显是在告诉成大夫,“我还会再来的”!
成大夫提着药箱,走在香菜前头,刚出了小后门,他就忽然转过身来,嘴才张到一半,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香菜一个手势给打住。
“咱们有言在先,”香菜提醒他,“什么都不要问。”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成大夫心中的那个疑团越来越大,这几日每每看到香菜,就像是面对一道难解的算数题,让他感到了深深的焦虑。
他还算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一想到与香菜之间的约定,他马上就做哑巴。他之所以很少在香菜面前说话,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成大夫不禁与香菜讨价还价,当即竖起了一根手指,眼中尽是恳求,“我就问一个问题。”
有一就有二,香菜可不会让成大夫的得寸进尺有任何助长的机会。
“没得商量。”香菜唇角挂着微笑,眼中却是一片阴寒,话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我劝你最好也不要想撬开我哥的嘴。”如果成大夫让芫荽知道了任何跟盘尼西林有关的事情,那就别怪她无情了。“我想你早就做好了某种觉悟吧。”
成大夫心中一凛,瞬间感觉到小小的药箱像是灌了铅,变沉重了许多,勒得他肩膀生疼,他不禁收紧了背带上的五指。
他眼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有怕有怒,“你……”
这一刻,他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香菜笑说:“盘尼西林的事,咱俩可是坐一条船上。所以你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现在你只要好好给我哥治病就行了”
她可不会蠢到掀翻自己的船,别人要是不在乎她在乎的东西,那就别怪她到时候玉石俱焚。
成大夫不知道香菜真正的可怕之处,但是从这以后,心里对她存了诸多忌惮。在芫荽的事情上,变得格外上心,他将宝芝灵最好的伤药和补药用在了芫荽身上,期盼着他能快点好,然后跟香菜远走高飞。
不出一个礼拜,芫荽手臂上的伤就愈合了。在香菜的督促下,他走路的姿势也矫正过来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兄妹距离离开龙城的日子不远了。
至于香菜的两条蚕蛊,经过这段时间的特别照料,已经开始在竹筒里吐丝结茧了。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他们兄妹收拾了行李,告别了宝芝灵和成大夫。
可以说,成大夫对他们兄妹没有任何的留恋。
香菜本想去渠司令蛋糕店与老渠他们道别,想想算了,把她冷情的这一面留给老渠,也让那老家伙不徒增那么多伤感。
她要是去当面请辞,老渠八成会把她踹出蛋糕店,然后关上门来自己跟自己较劲……
不过香菜没做那么绝,她写了一些制作蛋糕的配方,托人给老渠捎去了。
至于其他人,跟香菜关系好的也就是渠道成和何韶晴了。
老渠知道她离开,等于是他俩都知道了。
何妹子对她好,香菜能感受得到。只是她的好,香菜消受不起。毕竟,何韶晴跟荣记商会有着紧密的关系。
藤彦堂吗?
香菜压根儿就没想到他。
龙城大街的十字路口。
一辆军绿色的小卡车停在了北街路口右边的街道上。
香菜和芫荽打西街方向而来,对车边立着的那个人招了一下手。
芫荽看清了那人的面目,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对对方的长相倒是没什么印象,只是那人一身军人的打扮,实在让他太难忘了。
“这不是……”
见他瞪大眼睛的模样,香菜觉得好笑,“你该记得吧。”
芫荽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个人曾经救过他的命!
是明锐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