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正愁眉紧缩,也不瞒着蓝怡,直接道,“能有什么点子,不过是让咱们节水,把井深挖,这一季的庄稼顾不过来的就不要顾,攒水等芒种时浇了再种。今年水稻是别想了,也是种豆子、黍子这些省水的。不过,田大人特意叮嘱了我,你坡地里的东西,该怎么浇就怎么浇,不必省水。家里的吃水井还有水么?”
蓝怡点头,“还有。”
“咱们这块还算好的,县城北的几个村里,河沟里的水浅得木桶都打不上来了。”赵里正叹息一声,“我看再一个月不下雨,肯定断水,出流民是早晚的事儿。县里还下了死命令,说是无论如何得把村里人钉住,一个流民都不许有,否则必重罚。再罚有什么用,没水,早晚也得走,不走就是没命啊。”
断水,断粮,民为求生只得全家迁移,到时候有多恐怖,不必赵里正说蓝怡也知道。赵里正见她脸色不好,又安慰道,“我摸过底,咱们村里各家的存粮省着点吃,够三四个月的。刘大人又去登州要粮了,只要县粮仓有粮,咱们就不必慌,花溪水只要不断,肯定能熬过去。卫极媳妇,你别的不用管,顾着孩子和家里就好。县里说咱们这里,两三个月内,雨下不来。再过一个月吧,要是水再少,你就带着孩子让水秀他们护着你回娘家去,我给你开路引,到衙门去盖章,有卫极的底子在,费不了多大劲儿。”
蓝怡心暖,点头谢过,把于伯说能引水过来的事情跟赵里正说了一遍。赵里正听了自是激动,“这是好事,好事啊!刘大人见了你的客栈从山上引水下来的竹管子,就说是个好办法,说是善加利用。我怎么没想到呢,若是能引水,浇不了田也没事,够喝就成啊!我这就去问于伯,请他带着去山里看看有多远,该用多少东西,出多少人工。人工不是问题,咱们村里闲着的人不少,最多就是砍竹子、再买些胶,只要一个月内能把水引过来,就来得及。”
赵里正又转了两圈,急匆匆跟蓝怡说了两句,出门上山找于伯去了。蓝怡微微摇头,还真没见过赵里正有这么急的时候。因断水而离村的事情,她从未想过,这里是她的家,她要守在这里,等周卫极回来。
他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蓝怡到家刚坐下,小七便坐着马车来了,拄着拐杖进屋见到蓝怡,满脸惭愧之色,“周二嫂,商记出了这么多事,你们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都是因为我,才害的林喜受伤。”
蓝怡让人上茶,也让跟着小七一块来的老管事程荣坐下歇息,“也不只是因为你,再说程自牧也没讨了便宜去,你别担心,好好养伤才是。”
程自牧在蓝怡手里的确没讨到任何便宜。先是损了程中,后来又被挖出他们买通了商记的账房的何许,蓝怡和夏重潇施计让何许带出假消息,说商记有一批重要的货到了码头,程自牧中计派人去埋伏,劫了几箱碎瓷片,被坑了两千两银子。程自牧气炸了,派人去油坊纵火,又被蓝怡请来的保镖逮个正着,捆绑了交去衙门治了重罪,程自牧虽险险脱身,但也被程家老爷子责骂,狠罚。
“那也不该瞒着我!”这些事,小七都是今天才知晓的!他养伤期间,竟没有任何人告诉他外边和家里生了什么!这让他气恼,埋怨地看了程荣一眼。
程荣不住的陪笑,求助地看着蓝怡。七少爷这次真的是动气了,四夫人和七少|奶奶都劝不住,只希望蓝怡能让他别冲动。
蓝怡认真看着小七,直接问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小七,难道你不明白大伙为何都瞒着你?”